午后,李怡令文武百官自行在上林苑游玩,可打猎,可戏水,不拘着如何赏玩。
上了年岁的官僚,大都在穷极华丽的楼台亭阁歇息。
凉亭旁,白敏中让夫人荣慎甲给荣小九引荐一下,毕竟再不喜荣小九,人家也是圣人瞧上的准外甥媳妇,那莫泫卿并非普通郡王,往日他们想讨好都没有门路,眼下机会就来了,但白敏中却得到夫人的白眼儿。
在闺阁时,荣慎甲身为庶女,就处处被程霺比下去,但程霺早逝,她的怨恨无处发泄,如今她是宰相夫人,哪里还需顾忌,自然将不满发泄到其女荣小九身上。
转过身,荣慎甲便拉着头戴花髻打扮娇艳的次女白骊,急步走向女眷的圈子,荣慎甲长女在一年前难产一尸两命,次女白骊自然成了她的掌中宝。
很快荣慎甲母女二人同数个身穿襦裙加半臂,足登凤头丝履的仕宦贵妇凑到一起,还特意让婆子们撑着竹筏划得远一些,去池沼之内采菱角,远远躲开荣小九,口中还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荣小九是首次接触仕宦贵妇,谁都不认识,边妩儿也不会帮她引荐,她就独自在牡丹花丛中赏花。
忽闻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荣小九本能的避开,在回过头时,就瞅见莫泫卿骑在黑马上,含笑瞧着自己。
莫泫卿眸色里透着温柔,打趣道“芙蓉县主,赏花多无趣,要不要与在下,骑马跑上几圈?”
那黑马儿极为通人性,仿佛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用马头亲昵地蹭着荣小九的脸,无声的邀请着。
这是荣小九首次被马亲近,一面欣喜的摩挲着马儿顺滑的皮毛,一面有些自卑,怯怯道“泫哥哥,小九不会骑马!”
她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就没一样能通的,泫哥哥乃天之骄子,会不会忽然有一日就不喜欢自己了呢?
荣小九对于忽如其来的幸福,有些不确定,虽有了赐婚圣旨,心中却依旧充满了不安。
“有我在呢!”话落,莫泫卿伸手一捞,猛然,将小姑娘揽到马背上。
“啊!”荣小九猝不及防,惊呼出了声,连忙抬手拉住莫泫卿的衣袖。
莫泫卿的马乃千里良驹,不过眨眼间,便跑出众人的视线。
他抬手摘下面具,微微颔首,温柔地瞧着他的小姑娘。
荣小九发现自己失态,赶忙捂住嘴,在马背上她不大习惯,总是害怕掉下去,扭了一扭,忽然听见笑声。
抬起小脑袋一瞧,他笑了,莫泫卿笑了,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人猝不及防,也无法抗拒,似乎随时会令人沦陷进去。
而此时的荣小九,一时间,竟忍不住瞧得发愣,就像第一次见他的真容那般,呆呆的望着。
因莫泫卿自幼戴面具,晒不到太阳的缘故,他的脸色宛如皑皑的白雪,可苍白中却又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英气,宛如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战神。
眉眼如雕刻般绮丽,神韵如清月濯然的男子,是她荣小九的未婚夫,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突然感到心悸,但却不敢与莫泫卿的目光相对,他的眼神太灼人了,让她不由自主的无法呼吸。
莫泫卿见小姑娘看自己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红了耳根,勾起好看的嘴角。
荣小九怎么可能忽视到,莫泫卿那一抹羞红,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抖,杏眸微抬,粉嫩精致的小脸,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莫泫卿昂首望着山林,道“小九,想去哪里瞧瞧?”
荣小九笑魇如花,甜甜道“有哥哥在,哪里都好。”
莫泫卿脱口而出,介绍道“上林苑其内为海,周十余里,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诸山,山上有亭台楼阁。月明风清之夜,皇舅喜欢率妃嫔骑马游玩,或与大臣在苑中商谈国事,要不咱们也学着风雅一番?”
荣小九如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头,道“嗯嗯,听泫哥哥的。”
莫泫卿驭着马,在不知不觉中从二人之间的寸距,挨到了一起,这是莫泫卿首次拥着女子,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脂粉味,也没有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感觉既欣喜,又美好,仿佛在云中飘浮一般。
“咕噜,咕噜!”荣小九听到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心中尴尬异常。
莫泫卿满眼的心疼,凝眉问道“方才没吃好吧,边氏同她女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太欺负咱了,日后哥哥帮小九欺负回来,好不好?”
荣小九对莫泫卿是掏心掏肺的信赖,点点小脑袋,道“哥哥有所不知,母亲病逝时,小九才六岁并不懂得什么,但慢慢的小九偷学了府医的书,却发现母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极像了慢性中毒的症状,后来小九将埋在芙蓉园的药包又挖出来,这一瞧果然有数味毒药。
而且后来边妩儿给小九送的饮食,有很多都是相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