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小九见莫泫卿也不嫌弃自己咬过的牙印,就这般吃了残桃,笑得杏眸弯成了月牙,道“小九瞧哥哥久病缠身的模样,忽然想起这残桃,只不过上次小九食了一半,就只有这最后一半了,此物难寻,哥哥莫要嫌弃。”
莫泫卿见识广博,自是知道此果来历非常,也不问具体情况,道“这仙桃世间绝无仅有,小九赠予我,哥哥感谢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嫌弃?”
不知何时,莫泫卿的眉目间竟染上担忧,道“不过,哥哥要提醒小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物莫要告知任何人,否则被有心人惦记,后果不堪设想。”
荣小九见自家未来准夫君终于不自称在下,仿佛距离脱开继母魔掌更近了一般,美得心中简直笑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小九谢哥哥提醒。”
说着荣小九眨着眸子,小嘴扬起一抹甜美笑容,面露羞涩,继续道“哥哥,那桃果小九都咬过的,沾了人家的口水了,咱们也算相濡以沫了吧,四舍五入就是哥哥亲了小九,可不可以……”
莫泫卿从朝堂重臣到深宫妃嫔,阅人无数,自是猜出荣小九想要说求娶之事。
只是听到“相濡以沫”,同十一年前那个掉了门牙的小姑娘,给自己盖章的时候,如画的眉目舒缓,眼底的疏离消散无影。
随后,摘下赤金面具,眉眼含笑,郑重的取下,颈上戴的玉坠子,静静望着小姑娘,道“这白玉坠是家母曾赌石赢得,后经家父亲手雕刻打磨而成,虽刻着的喜上眉梢不算精致,却是家父给家母的一份赤诚心意,也是当年二人的定情信物。
在二十四年里,哥哥一直贴身佩戴,如今将白玉坠赠予小九,作为你我之间的信物!”
语罢,莫泫卿将坠子放到小肥手里。
再瞧荣小九却仿佛定在了原处,没有任何回话,不是因她没明白莫泫卿的话,而是被人家的玉容惊呆。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眉目如画,宛如随时乘风而去的谪仙,多的是清贵矜雅,英挺得不可一世,是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绘出的绝代芳华。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应如是焉。
哎呀,还把他爹娘的定情信物给她了,好害羞啦!
她刚才会不会显得轻浮,会不会给准夫君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莫泫卿面对小姑娘的表情从惊艳到彷徨,再到担忧。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缓缓抬手,将那白玉坠戴在小姑娘的颈部,手指顺着下颚玉指往上,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承诺道“从此刻起,吾莫泫卿会保护荣小九,永远!”
荣小九将挂在颈部的白玉坠,爱惜的摸了摸,见那雕工虽普通没有技巧,但一凹一凸都极为仔细,就是顶部拴绳子的牛鼻孔稍稍有一些歪,可见是个新手,但却足见其用心。
蹙眉道“哥哥,小九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同样又一个类似的坠子,只是后来找不到了。”
此刻,莫泫卿也记起曾经他在十一年前,将这坠子的另一半给了小姑娘,那时她才五岁还掉了个门牙的,估计早就弄没了,但他也不好责怪,道“这个坠子万万不要再弄丢了,不然哥哥可就生气了!”
荣小九没有理解“又”的含义,紧紧的捂着玉坠子,怕他不舍得给再收了回去,道“小九身无长物,没有东西作为信物!”
莫泫卿举了举手上方才吃剩的桃核,道“小九不是已经给了?”
话落,莫泫卿昂首望了望日头,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但快马加鞭尚可赶在宫门落钥面圣。
同荣小九告别后,莫泫卿走到院门口,回首见挂着芙蓉园的破旧牌匾,脚步微顿,不自觉的瞧去,正见小姑娘衣裙随着风一晃一晃的,虽是穿着缝上补丁的婢子旧衣,却丝毫不掩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清丽灵动。
莫泫卿驻足在院外的小道上,朝她回眸一笑,阳光普照下,身后宛如绽放着璀璨华光。
两人的眸光互相纠缠,莫泫卿见小姑娘羞涩地红着脸,澄眸轻直的望着自己,心中不禁生出悸动。
荣小九送到院门口,直到莫泫卿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移开视线。
数丈外,隐藏起来的暗卫臧凛一直远远躲在树冠里,虽听不清二人具体聊天的内容,但今日见到的一切,都远远超乎了他的认知,在他心中莫泫卿是个性子极为孤冷的人,与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丝毫不符。
但眼前的主子,竟完全变了个人,不仅任由陌生女子抱着,没有拍飞,还吃了人家做的饭菜,连给的半个残桃都伸手接了,简直无法想象,别说什么主子照顾小妹妹,顾及他人感受,不方便拒绝。
冷心冷肺的主子最会拒绝,揍过嘲笑他的皇子、踢过死缠烂打的公主,就连圣旨、懿旨都抗过,什么顾及她人感受,根本不存在的。
就在臧凛心思百转间,莫泫卿重新戴上了面具,淡淡吩咐道“你留下,保护未来夫人!”
霎时,臧凛只觉得心跳都快停了,什么?未来夫人?谁能告诉他发了什么?他不用回府了嘛?就这样不要他了嘛?将他丢弃?他可是主子最喜爱的贴身暗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