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愣了愣,随即狠声道:“哪来的黄毛丫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九谣笑了笑,对周遭众人作揖行礼,看起来落落大方:“自然是知道的,晚辈虽不如各位前辈经验丰富,却好歹也是自小学医,不忍看五殿下的病症被人误诊,更无法接受中残魂蛊之谬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九谣,大多皆为难以置信。
“黄口小儿,不识礼数,当真是什么海口都敢夸,那你倒是说说,殿下所患何病啊?”那人显然是不大服气,同时又像带着蔑视一般,仰着头垂着眸,高高在上。
“晚辈所见略有不同,殿下此症,非中毒,也非热邪,而是寒邪。”
此话出口,顿时震惊四座,那中年男子即刻便喝道:“大胆!你可知,你此番言语若叫殿下听到便是近乎死罪?!”
虽是叫他那撼天动地的声音给吓得出了一下神,九谣却未理会他,径自开口:“方才梁前辈与赵前辈也说了,殿下之症,初无明显病状,后发低烧,再有虚汗,烦渴燥热,直至肌肉僵痛难以动作,自非热邪,而是寒邪深重故外显虚热。”
片刻沉默,先出声的竟是赵医师,他恍然大悟般以拳砸掌:“此言有理啊,小姑娘,可否细……”
“一派胡言!”中年男子打断了赵医师的话,向前几步,定定地看着九谣,“本医师从医多年,治过的病人怕是比你认识的人都多,你这言论,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梁医师啊?”
九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将手背后,煞有介事地缓缓道:“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差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
这人三番五次妄图误导他人,究竟是不是正经从医者,待她一试自然知。
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他人在听到这些话时,都不由自主地疑惑,唯有他一人,晲着九谣,冷哼一声:“哪里来的鬼话?我是不是天下无双岂由你定夺?真是狗屁不通!”
九谣内心暗笑,表面却故作疑惑,声音也柔了起来:“这话不对吗?可是,这是《大医精诚》之上的原话啊,学医……不都要先将《大医精诚》倒背如流方可正式学习药理?”
这话自是不假,在座怕是除了这位老哥都已将此文烂熟于心,瞬间,芒刺般的目光与质疑的窃窃私语都向这那中年男子袭去。
他的脸白一阵红一阵,面露尬色,倒是叫人怀疑愈重,过了半晌,他像是恼羞成怒,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折出了房。
“梁太医,我们……用不用将此事上报?”有人低声问道,显然,梁太医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梁太医摸着下巴长长的山羊胡,微微颔首:“上报自然是要报的,然当务之急,是为殿下治病。”
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九谣,九谣福了福身,礼貌一笑。
赵医师又抢在他之前开了口,笑得颇为慈祥:“小丫头,你方才的想法,不妨细细道来。”
在九谣看来,这些人之中,最有医者风范的便是这位赵医师了,谦逊且肯于纳谏,所以对他的印象好一些,说话也更恭敬。
“不足之言,让前辈见笑了,不过,刚才的话,确是我心中所想,也是我给出的结果。”
“过度谦虚即为骄傲。”梁太医的声音冷硬,泛着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