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瞬,九谣的小手就被司空宸执在了手中,用她的指尖,轻轻地在地上写着。
他的手……格外冰凉,却意外地让她感到一丝灼热感,她便是再不懂事,这样的身份也使她分外早熟,男女有别更是很小之时便已懂得,如今虽是简单的肢体接触,异样的触感让九谣十分不自在,小脸已是通红。
“写好了,九谣。”
“啊?”九谣忽然回过神来,乍一下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传出,九谣感觉有些微妙。
灯光映衬下,小丫头双颊通红的羞赧模样便毫无保留地撞进少年眸中,他不禁轻笑一声:“你才多大啊,怎的碰一下就会脸红了?”
“……啊……”九谣下意识摸上发烫的脸颊,愈发难堪起来,“我……我八岁了……”
“八岁啊,看来我是虚长你好几岁了,你若不介意,唤我一声哥哥倒也无妨。”司空宸看着她,摸了摸下巴,徐徐道。
九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地上写着的属于自己的名字,小声嘀咕:“我也想……”
“怎的,你想学写字?”
九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那……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你每夜来这里,我教你识字,而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可行?”司空宸唇角嚼着一抹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真的?”九谣做梦都想不到,她也可以有机会识字了!
司空宸轻轻一笑:“自然,不过今夜怕是不行了,天已经晚了,明日,我便可以教你识字写字。”
“好啊!你可不许反悔!我们拉勾!”九谣伸出小指,司空宸轻笑一声,也伸出小指,和九谣拉勾。
“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九谣回到司衣司已是深夜,她蹑手蹑脚地把食盒放回后厨,又蹑手蹑脚地回了奴婢房,她着实是困了,趴到自己的床上,倒头便睡。
早晨,九谣是被生拉硬拽拉起来的,她虽不情愿,却不得不忍着寒冷和睡意从床上爬起,她揉了揉眼睛,望向外面,窗外黑漆漆的,怕是连四更天都没到,现在叫她们起来显然是出了事。
张妈妈粗暴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一群小丫头如一群受了惊的小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闹着,忙着挤出房门,生怕晚了会被责罚,九谣迷迷糊糊地跟在众人后面。
“昨晚看守染房的是谁?!”张妈妈撸了撸袖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直吓得一群小丫头都抖了抖。
这时,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颤抖着举起双手,向前迈了一步,用极低的声音道:“回妈妈……是奴婢……”
“啪!”
女孩的脸上登时多了几道鲜红的指印,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没用的东西!连个门都守不住,要你做什么?白吃的么!太后的吉服仅染了一半,今早却被裁破了,死丫头,全染房的人都得跟着你送了命!”在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面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显得更加单薄无助,却没人敢替她说一句话。
这样的戏码,在奴婢房里是常有的,更何况,由于染房的活都比较轻,分在染房的也都是一些同九谣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大多都什么也不懂,因为无知送命的还真有不少。
“告诉你们!眼瞧着寿日便要到了,别说何时再重新赶制出吉服,就是重新制染料染色,这时间也不够了,若是找不出那夜闯染房的小贼,不止你们,就连我也跟着遭罪!管事姑姑吩咐了,倘使贼人在你们中间,不论是谁,乱棍打死!”
这下,这群小丫头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叫每个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尚且不论若到时候吉服没制成,染房所有人是不是都活不成,她们首先该担心的,是自己平日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些小姑娘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毕竟是在这种地方成长,也不乏有些心思歹毒的,小小年纪便学会害人,倘若叫有心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阴自己一回怕是哭都没处哭。
九谣只是觉得困,想着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便没怎么听,不想,站在她身旁的女孩却忽然开口。
“张妈妈,昨夜九谣很晚回来。”说罢,唇角便噙了一抹笑意。
瞬时,九谣心中警铃大作,很明显,这是话中有话,这个女孩名为徐颖,曾是一国公主,就在两年前,徐颖所在的姜国被如今她们所在的炎国灭国,于是,这个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在一夜之间沦为亡国奴。
她同徐颖没少打过交道,起先关系还算不错,可之后因为一些事,她们只间便开始冷凝起来,即便之后徐颖不再如之前那般待她,但也没有像这样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可如今显然,对方是要借题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