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子上,宣郢才不会显现出自己的骄傲来,手摆得像拨浪鼓:“淳于大人快别再抬举她了,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哪里有什么本事呢。能做点事情不过全倚仗着陛下的栽培以及各位大人的教导,不然凭她能有什么大能耐呢?”
“哎,宣大人快别这么说!”淳于威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是谦虚,但也顺着宣郢说:“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要多多关照,互相帮助才是。”
听着两个老油条打太极,婉妍心里着急,当即截断了淳于威的话,直截了当地说:“爹,淳于大人,这门亲事下官私以为并不合适,还请两位大人三思。”
“不许胡闹!”宣郢猛地一拍桌子,严厉地喝住婉妍:“长辈之间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吗?!”
“爹!”想想柔弱善良的姐姐就要被淳于涟那个畜生糟蹋了,婉妍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一双美目丝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宣郢,向前一步道:“这门亲事它不合适!您就不能再想一想吗?”
“宣婉妍!”宣郢抬高了嗓门厉声喝道,“儿女亲事全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辈插嘴!给我滚出去!”
当着外人被自己的女儿顶撞,这让一向以家教严格而闻名的宣郢脸往哪搁。
“爹!”婉妍也抬高了声音,一点也不退缩,“请您三思!”
婉妍边说着边“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一向见了宣郢跟耗子见了猫一般的宣奕,在门口鬼鬼祟祟偷看了半天,此时见婉妍跪下了,赶忙也快步走进来跪在婉妍身边,鼓起勇气帮腔道:“是啊,爹!您再好好想想吧!”
“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畜生!”宣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骂道:“都是我素日里来对你们太过客气,才让你们如此骄横无礼,目无尊长!今日我要是不教训你们,指不定你们日后还要如何得寸进尺!”
宣郢说罢便向一旁高声喝道:“来人,上家法!”
接过下人递来的戒尺,宣郢也不顾还有外人在,怒气冲冲地大步向二人走来。
眼看着儿女就要受罚挨打,坐在正位的史夫人却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着茶,非但一点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眼睛都没抬一下。仿佛就要挨打的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陌路人一般。
“爹你要打就打!但请您打完之后,再斟酌下这门亲事。”婉妍心一横,无畏地昂头直视着怒不可遏地宣郢朗声回道,纤细的身子立得笔直。
“混账!”宣郢几乎是完全不顾风度地怒吼出来。
被儿女顶撞成这样,让素日以家教严闻名的宣郢情何以堪,简直气得发狂。走到婉妍身侧,戒尺一抬八丈高。
婉妍的小脸上写满了无畏,咬紧牙关等着承受戒尺。
就在戒尺即将落在婉妍后背的那一刻,宣奕忽然伸手拉住婉妍的胳膊,迅速把婉妍拽进自己怀中,用身体护住了婉妍。
“啪”,实木戒尺狠狠打在了宣奕的后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宣奕……”婉妍实在是没想到,向来看到戒尺就发怵,想着法子就溜走的宣奕,居然会主动为自己挨下一板子,一时间愣在了宣奕怀里。
宣奕昂起头同样无畏地直视着宣郢的怒火,口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爹!是我撺掇着妍儿来说服您的,妍儿她没有错,您要打就打我!”
“好啊好啊,好一个兄妹情深啊。”宣郢怒极反笑,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着,宣郢手中的戒尺又要落下。
“哎哎哎,算了算了。“淳于威快步上前拦住了宣郢高高抬起的胳膊,劝说道。
其实淳于威还挺想喝着茶看个热闹的,但毕竟在一旁坐着看戏也怪不道德。
“宣大人息怒。宣侍郎和宣公子与胞姐亲密,不舍得胞姐出嫁也是情有可原的,您何苦和孩子们一般计较呢。”
这一番话下来,若是宣郢还要再打,就是不给淳于威面子了。宣郢只得把怒气强咽了咽,放下了手冷哼一声,把戒尺扔到二人面前。心想着等淳于威一走,就好好处理这两个不孝子。
“来人啊,把小姐和公子给我带下去关起来!”宣郢怕二人再生事,便中气十足地向两旁的侍卫命令道。
十几个侍卫立刻涌了进来要带二人走。
按婉妍的身手,别说十几个,就是几十个也带不走她。但若是在外人面前真的动手,那才是真的不给父亲留脸面,只得忍着性子先退下了。
“今日让淳于大人见笑了。这两个畜生对淳于大人多有得罪,宣某随后必定狠狠教训他俩。”宣郢努力稳定了心情,声音又恢复了平稳,重新坐回了位置。
淳于威每每看着宣婉妍小小年纪就可以运筹帷幄、纵横朝堂的样子,再看自己那个毫无本事的混世儿子,心里就对宣郢妒忌地发狂。今日看见宣郢被儿女将了一军的好戏,心中对宣郢的嫉妒缓解不少,心情很是畅快。于是大度地挥挥手:“宣大人这样就见外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说两家话。”
宣郢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和着:“是啊是啊。”
二人又就亲事商谈了许久,定下了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