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打开了装着喧嚣的盒子,周围顿时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裴家大门被敲响,宣月宁警惕的问:“是谁?”
“郎君、娘子,我们乃崔家奴仆,我家郎君特让我们助你们灭火。”
进了院子打算帮着灭火的崔家一众奴仆,看见满院的狼藉和在火光后站着的两人,抱拳致敬。
少顷,他们回了崔棱后,从自家拿出不用的柴火,全部掷到火堆中。
火源源不断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浓烟渐渐蔓延到上空,飘得更远。
已经确定自己家进了贼子的邻居们哭嚎不止,又想到宣夫人平日里对自家孩子的呵护,一擦眼泪就要来裴家帮忙灭火。
被崔家奴仆拦在了门前。
“大家回去休息,清点所丢之物,我们郎君已经听闻各家被贼子偷窃,打算明日一早就带着你们去衙门击鼓鸣远,裴家的火势有我们帮忙,绝对不会有事的。”
最后,他听从崔棱叮嘱,又道:“还多亏了裴家这场火,不然我家也要被那些贼子给光顾了,不过大家放心,我们郎君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
而崔棱在听闻奴仆回复,裴家根本没有着火,只是在院子里点了一堆木柴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当下让他们将人请了回来。
是以,现在裴家院子里,全是不让火灭的崔家奴仆。
裴寓衡他们已经到了崔家。
哪里还要闲心欣赏院子里的景致,处处是浓烟,崔家现今就只有崔棱一个人当家做主,他的夫人回娘家此时已经返程,还需三四日才能到家。
他一面是为了感激裴寓衡一家,一面也是想请宣夫人安抚一下崔珺瑶。
到现在那一双鞋都没来得及穿上,身上也穿的是单衣,还是裴寓衡出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觉失礼,赶忙回屋。
宣月宁扭头,裴寓衡一看便知她是什么意思,拒绝道:“你且随阿娘去照顾崔小娘子,这里有我和老丈足矣。”
她踟蹰不语,私心里是想陪着裴寓衡。
两人僵持不下,还是换了一身衣裳赶过来的崔棱劝宣月宁去看看崔珺瑶,还道两人年岁相仿,定有许多相同的话可聊。
崔老开口,宣月宁不能不听,再观他对裴寓衡确有感激之意,便放下心。
与此同时,崔家大门和裴家大门被敲响,外面的人喊道:“我们乃府衙衙役,快开门!”
另有一道声音响起:“黄州长在此,还望崔老开下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一道充满敬意。
裴寓衡劝道:“进屋吧,衙役都过来了,你一个小娘子还在外面不是很方便。”
宣月宁看他一身脏衣也染不住风华,只得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若是身子不舒服,不要逞强,你的病本就经不起劳累,再说衙役都到了,那么多人,还能少你一个。”
按照平日里的样子叮嘱到一半,突然卡了壳,裴寓衡好似已经不是她认为的小郎君了,便又快速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当然,该表现还是要在黄州长面前好好表现的。”
听到后半句话,裴寓衡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竟微微笑了一下,在他面前低头露出脖颈的小娘子,发髻散乱,不少黑发纠缠在她耳畔。
“好,我知晓了。”
宣月宁伸手拂了下碎发,就见裴寓衡身后黄州长已经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直奔崔棱而去,第一句就是问:“崔老,你可有事?”
崔棱摆摆手,“我无事,还多亏了裴郎相助,不然小女危矣。”
她一看人已经进了府,匆匆将自己汗巾塞进他手里道:“这还是干净的,你擦擦脸,那,那我先进屋了。”
裴寓衡指尖摩擦着雪白汗巾,在崔棱唤他时,放进了宽袖中。
黄州长直到此时方才瞧见裴寓衡,越州出了盗贼,不少女子遭了祸,衙役每晚都在宵禁后巡逻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影。
百姓们怨声载道,都怪衙役抓不到人,他们也是羞愧,尽了全力抓捕,奈何盗贼太狡猾。
本就着急上火,听到归行坊有人家着了火,所有人都朝这边跑来。
归行坊,那可是被叫做的酒坊啊,若是让火势蔓延,恐怕要伤及不少无辜,尤其是崔棱也住在归行坊,这叫黄州长如何能坐的住,跟着衙役就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是一直都未休息,嘴上几个燎泡也分外醒目。
“裴郎?你怎会在此?”
崔棱叫裴寓衡站在他身边,“是了,拔解终选,你应是认识裴郎的,他就住我家隔壁,平日里我可没少钓鱼换他家的饭菜吃。”
隔壁?换饭吃?
黄州长这严肃古板的人,猛地换上了得见喜爱后生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