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珩压根不理会她,只自顾自打马疾行,顾朝还想再说什么,一张嘴却灌了一肚子冷风,冰凉刺骨,她只得闭嘴。
楚君珩一路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山上跑去,约莫一盏茶功夫就已经跑到了山顶。
他下了马,顾朝已经冻的浑身僵硬,只得靠楚君珩将她抱下来,他身上冰凉的铠甲隔着厚厚的衣物硌着她的肌肤,她在他怀里看见那张阴沉沉的脸仿佛能结出霜来一样。
那时候顾朝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个和她一起骑马,将她抱下马背的人,不是她一心倾慕的楚墨,却是楚墨的小叔叔。
楚君珩似乎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动作粗暴的拖着她走到了悬崖边站定,指着密密麻麻的大军和延绵不绝的山脉让她看。
“这是我大秦的江山,这是七万人的大秦军队,是守护这片江山的儿郎们,而这边……”
他拉着她转了个方向,指着那一片几近荒芜的草地继续道:“跨过这片草原就是漠北的地界,这原本应该是属于我大秦的土地,现在被漠北人的铁骑肆虐横行。顾朝,你以为打仗是什么,和在府里绣花写字家家酒一样简单好玩吗?”
楚君珩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声调,骤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顾朝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星河湖海。
他说:“漠北这群蛮子妄想吞噬我大秦的土地,践踏我大秦子民的血肉,他们根本不是百姓以为的那么淳朴,他们狡猾如恶狼,今日中毒的人是什么样子你也瞧见了,若他们丧尽天良在水源中下毒,使这七万人无一生还呢!”
楚君珩说着狠狠的将她的脸掰过去看向悬崖底下。
顾朝一瞬间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震惊,她看着底下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头,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她没法想象这些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里的生命全都消失的情景,那太残忍了。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战场,刀剑无眼的修罗场,不是你同心上人谈情说爱的乐土,你若是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楚家要如何同太傅府交代?”
“将来你是要嫁进楚家的人,我楚家的女人们虽不比杨门女将一般各个能扛枪上阵,却也不能是你这种以为战场是儿戏的蠢货!”
那是上辈子她同楚君珩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独处,这次事情发生后不到一年,楚君珩就战死沙场。
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她的心底,成为她自己都不愿意挖掘出来的秘密。
也正是这次楚君珩对她说的话,奠定了后来她陪同楚墨一力苦撑高门,跟随他征战四方的结果。
“你这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叶归隐的话让顾朝回过神来,自己竟想起这段往事来了,许是因为最近总是和楚君珩频频碰面的缘故吧。
她收拾好思绪,若无其事道:“既然公子觉得可行,那就如此做好了。”
叶归隐瞧了她一眼,这姑娘居然把他心里的打算给说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这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但凡是稍稍接触过一点医术的都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