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清欢一直与陈廷和三位太医在一起,忙里忙外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熬药,喂药,还要注意自身与病患之间的隔离,他们几人忙的焦头烂额,然而状况并不是很好,病者无丝毫好转,反而有更多的人被隔离。
这日上午,清欢从屋子出来,又看到一名患者断了气,她有些颓废的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这是她从小便在这里长大的山庄,当她看到每一个熟悉的面孔被拖出去的时候,心里都会隐隐作痛,这么多些天的治疗结果并不如人意,让她有些感到无力。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她喃喃地念着前些日子夜漓云与她说的话,低头苦笑着,也许自己真的是蜉蝣吧,她双手抱膝,静静的看着眼前行色匆匆的士兵。
“这就准备放弃了?”
一道深沉雄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闻言回头望去,见陈廷亦是一袭白衣站在她身后,却因多日研究药材的缘故,整个衣袍上都落了灰,面色也微微有些疲惫。
“陈学士。”清欢低低的回了声。
陈廷挨着她坐了下来,搓了搓手上的药渣,深吸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清欢摇了摇头,道:“若说辛苦,还是你们这些太医最为劳累,只是……今日上午,我配药的时候,发现夏枯草的药屉也仅剩下一点点,照这样下去,只怕控制住瘟疫……难了。”
陈廷轻蔑的笑了一声,道:“这次的瘟疫是人为所至,如若我们不能将它控制住,只怕后面更难。”
“你是说……”清欢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是……有人要害弥罗山庄?!”
陈廷沉声道:“缺的那一份药材只有赤云国有,并且他们早就算好了我们缺少这一种药材。”
“有内鬼!”清欢笃定的看向他,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可赤云国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廷亦喃喃道:“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惜花费大把精力去对付弥罗山,而不是锦国皇宫。”
清欢转了转眼珠,试探道:“难道此举是……障眼法?”
陈廷点了点头,道:“你确实聪明,他们如此做绝不是单单冲着弥罗山来的。”
见她神色有些紧张,便说道:“既如此,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战胜这场瘟疫,也不怪郭太医他们没有药方子,这种烈性疫病我从医十八年从未见过。”
清欢有些颓废道:“可是……”
“没有可是。”陈廷看向她,沉声说道:“最后两批药材被皇上下旨留封,他为保锦国皇室,我无权去评头论足,但我们要做好自己,每一件事不单单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无辜的百姓,为了努力活下去的每个锦国人。”
听他如此一说,清欢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是啊,为了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锦国人,她必须振作起来。
“有时候坚持比努力更重要,而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坚持。”陈廷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清欢有些动容,站起身,眼神坚定道:“谢谢你,此时郭太医定是忙的焦头烂额了,我先去帮忙。”
陈廷见她的情绪有所改善,便朝她笑了笑。
待她走后,一抹黑色身影从他身后缓缓走出,陈廷没有回头便知来人是谁,转过身问道:“你居然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