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个衣衫褴褛,胡子拉渣的老头蜷在角落。
他手中拿着一个缺角的破碗,见人经过就伸手,没人时便低头砸吧着嘴,似乎在自言自语。
很明显,这老头的精神也有点问题。
伙计又解释道:“我听人说,那老头年轻时靠着雷鸣山下的耕田为生。
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一赌气便往山里去了。一天后他被人发现躺在山脚,清醒时已经神志不清。
待其老母离世,便在这里乞讨为生。”
段天扬大为不解,拉住正欲提壶离开的伙计问道:“你不是说雷鸣山凶险异常吗,怎么山下还有人敢耕作?”
伙计自信道:“客官还不知道吧,山中虽因天雷草木不生,可山周围的土地却异常肥沃,所以那里仍有不少田地。
您现在喝的我店招牌茶,便是老板从那山下茶园里摘的,名为雷茶。不少人慕名来我们这儿喝呢。”
“哦?这么神奇?”
段天扬拿起茶杯,准备品尝一番。
伙计见状笑着走开了。
只是,将那杯茶送到嘴边,一股雷雨天特有的味道已扑鼻而来,十分奇异。
再用舌尖轻轻一点,又是一股焦糊味。
这玩意怎么能下咽?
段天扬紧皱着眉头,心里直打退堂鼓。
他平日里最受不了的就是黑暗料理,所以利用大学时光苦心学习了一番烹饪技术。
如今就算找来新东方厨师,面对这种味道也只能束手无策。
茶价虽然不菲,但滋味实在难称老少皆宜。
还是算了吧。
段天扬将茶水往墙角一泼,留下茶钱,随后又往街对面走去。
那个老头的神智说不定偶尔清醒一下,还能说出一些细节呢?
穿过街道,仅是靠近那老头,段天扬已闻到一股杂合的臭味。
不知道此人已多少年没有更衣沐浴了。
看到有人过来,老头立刻两眼一瞪,枯柴般的手臂已经伸了上来。
“大爷,给点钱,给点饭吧。”
面对一个大两辈的人管自己叫大爷,段天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手往破碗里扔了点碎银,老人立刻眼泪鼻涕一块下来了。
段天扬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上山走哪条路最安全吗?”
“啊?山...什么山?”
“就是那边的雷鸣山。”
“啊对,雷鸣山...”
老头神叨叨地反复念着,忽然两眼睁得几乎要掉出眼眶,嘴唇不住地颤抖道:
“山里全是路,死路!你以为那是山,其实是神。
是雷公!”
“雷公?”
段天扬闻言,顿时像猜字谜一样揣测起来。
老头突然抓住自己仅剩的一点头发,痛苦嚎道:“不,不是神,是魔,恶魔!”
这下好了,又是神又是魔的,等于瞎忙活。
段天扬见四周的路人投来异样目光,赶忙起身离开了。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脑子不灵光的老头能完好地走出来,显然不是被天雷轰出的毛病。
雷鸣山里,必然还有其他秘密!
段天扬越发好奇起来,立刻上马往镇子另一头的出路奔去。
而方才歇脚的茶馆后房,阴影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人影。
他正与那位上茶的伙计低声交谈着。
“事情办妥了吗?”
“这位爷,我亲眼看他端起杯子的,这会儿保证已经茶水下肚了。”
“好,这是你的报酬。”
说着,此人便将一条货真价实的金锭交到了伙计手中。
这可抵得上后者好几年的收入了。
伙计看着这笔意外之财,顿时笑得咧开了嘴,心里默念道:“小兄弟别怪我,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人影没有理他,当即走出了茶馆的后门。
阳光之下,那张段天扬见过的脸赫然浮现。
正是铁拳门门主,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