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的暖阁。
刘邦近来身子不太好,不过他依旧不敢荒废了政务。奏折处理得差不多后,他靠在软垫上,手捧道德经,翻看了几页。打了个哈欠,便把书放下了。
皇太子刘盈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每次与父皇单独相处,他就极不自在,因为他总是被考这考那的,而且大多数都答不上来。所以,脸色也不好看。
刘盈是刘邦与吕后的儿子,刘邦对他宠爱有加,看着眼前的少年太子,刘邦非常慈爱地说:“朕听说,近来太傅教你道德经呢。这道德经五千言,字字玑珠,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奥,而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是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你都熟读了吧?”
“熟……熟……熟读了……”刘盈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都不敢抬头去看刘邦。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写得真是精妙啊。既然如此,那么,背一下给朕听听。”刘邦随口诵读了几句道德经里的名句,便让刘盈背诵全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五千字的文章,岂是那么好背的?刘盈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背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同……”
同了老半天,刘盈便背不下去了。
刘邦身子微倾,略带不喜,接着道:“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刘盈接着背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故……故……”
故了半天,还是记不起后面的句子了。
刘盈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可惜周围没有别人提醒他后面是什么,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候着被训斥。
“你读了半月,只背了这几句?太傅们悉心教导,你难道都当耳旁风了吗?”刘邦不悦地斥责道。
刘盈磕磕绊绊地道:“父皇……父皇息怒,儿臣愚笨,只记住了这几句,儿臣知错。”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刘邦一口气背了这么多。
刘盈吃惊地盯着刘邦,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别用这种夸张的表情看朕,你是不是应该感到汗颜才对?”刘邦问。
刘盈耷拉着脑袋,满脸都是无地自容的表情。
“在这么多儿子之中,朕很疼爱你,所以,立你为太子,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若不努力读书,如何明理,如果不明事理,如何治天下?大汉的江山是要传承千秋万代的,若是毁在你的手里,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刘邦开始严苛地训斥。
没有背会道德经,又被严厉训斥,刘盈战战兢兢,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儿臣……儿臣……”
见儿子被吓成了这样,刘邦心里一软,严厉的表情一扫而光,叹气道:“怎么说你好呢?都怪你母后,是她把你宠坏了,往后万万不可如此,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做皇子们的表率,知道吗?”
刘盈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狡黠之色,他已经摸透了父皇的脾气,只要自己露出害怕的样子,父皇就会心软,今日也不例外。于是,刘盈赶紧回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记下了。”
刘邦苦笑一下,摇头道:“你啊……”其实,他岂会不知刘盈的这点儿小聪明?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对了,李帅这个名字,你听过吗?”刘邦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