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嫉妒，就越是想杀了那些人。

叶枫忽而想起叶知秋说过的话：“叶枫，你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给自己积点德吧。”

他想，大概自己上辈子就没积过什么德，否则怎会有那样残忍无情的父亲。可若是没有积过德，又怎会有这样好的弟弟。

云若宸走后，水仟岚思绪如麻，到了子夜才睡着。

她眉头紧皱，一双手抓紧了身上盖着的锦衾，额上有汗流下，显然是做了噩梦。

“我不信命，不惧命，亦不认命。”

云若宸身上穿着的宝蓝色衣裳已经染上大片鲜血，他的胸膛上插了一把长剑，那把长剑插入的很深，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着，可他并不在意。

他挺在水仟岚身前，一把拔了胸膛上插着的那把长剑，而后转过半个身子，凌厉的眼眸顷刻变得温柔。

“仟岚，你看，我护住你了。不管是逆天改命，还是历渡尘劫，我都陪你。”

血……好多的血……

水仟岚猛然坐起来，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一滴眼泪悄然无息地滑过面庞，落在她发着颤的手臂上，一时间她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那梦境太过真实，梦里她被红璃鞭绑着手腕挣脱不开，又被两个士兵用力按住了肩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若宸为她挡了那把剑。但那把剑是谁刺过来的，她却看不清楚。

没事的，她不断的安慰自己，那只是梦，不是现实。只要她不和云若宸在一起，云若宸就不会有事的。

对，只要她不和云若宸在一起，云若宸就不会有事的。

中秋节过后，叶知秋突然说他要离开清月庄了。

“你……”陈无忧微皱眉头，试探地道：“你是要去找你哥么？”

叶知秋颔首不语。

虽然在知晓叶知秋是叶枫弟弟的时候，陈无忧就料到叶知秋早晚会回到叶枫的身边，无论是被叶枫抓回去还是他自愿回去，她和他终究还是要分开的，但陈无忧就是舍不得他，不想让他离开。

陈无忧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魔教？现在又为什么想回去？”

“当初离开，是因为我想在死之前再看看这人间景色。我和叶枫自小便在魔教长大，我们的父亲——魔教的老教主叶凌风，生下我们后修了无情道，练功时走火入魔，从此性情大变，几乎无恶不作。他把我的母亲沈婉派去毒谷，将那些捡来的孩子扔进去培养，母亲若是反抗，便会遭到他一顿毒打，无奈之下，母亲妥协了。”

“母亲离开魔教后，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和叶枫身上。他要求我们习武，让他身边的得力下属亲自传授我们武功，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便不服从他的管教……”

那是他一次见叶枫哭。

叶凌风得知他执意不肯习武后将他毒打了一顿，只留下一口气在。

叶枫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一遍遍的说着哥哥该怎么办……

他哽咽着说哥哥不哭，在叶枫怀里昏了过去。

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上的伤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叶凌风没去看过他，也没再逼他习武，只当魔教没他这个人在。

他想，他到底是叶凌风的儿子，叶凌风不可能心狠到逼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直到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后，在夜间撞见正在洗澡的叶枫，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做人面兽心。

“他哪里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才放过我？分明是叶枫替我承受了那份本该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陈无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可是你们的父亲……”

叶知秋冷冷道：“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他用来实现野心的武器，和他捡来的孩子并无不同。”

叶凌风会放过他，是因为叶枫去求了情。

叶枫白天勤奋练武，晚上去他房里乖乖忍受他的虐待。

“自从入魔以后，他就突然有了个变态的癖好——以虐待别人的身体为乐，别人越是痛苦，他就越是享受。”

陈无忧一脸难以置信，“可叶枫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下得去手……”

“怎么下不去手？”青衣的眼里透出些许恨意，放在桌上的慢慢手紧握成拳，“有时候，往往是亲生骨肉才更能让他们感到满足。”

周洋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我知你和叶枫有着差不多的经历，此刻定然怒火中烧，但你也要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气血攻心。”

叶知秋道：“青衣姐姐说的没错。”

叶枫的身体上有很多伤痕，新的旧的，鞭伤剑伤，还有一些青紫掐痕，看着触目惊心，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仍然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