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弯弯的眼睛如高挂在天上的月牙,睫毛扑闪,林梢晃出婀娜的影子,让他不禁想起一句诗---月明林下美人来。
她的身上,拥有一股独特清幽的气质,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从初次就已震颤的吸引,到彼时叩击灵魂的情境,这一幕,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酒入喉头,甘甜为君,涩为臣,余味在丝滑的流动间衍生出一股淡淡的思念愁绪。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莫名产生感同身受之情。
又是一杯见底,落太太倾身,悄然询问:“你一向不是滴酒不沾的吗?”
竟有种看热闹的语气。
她这个儿子,小时候还算活泼好动,可自从留学归国,一切就都变了。他开始沉默寡言、孤僻沉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默不作声地藏在心里。就算不是他的锅,也不澄清。
她这个做母亲的,表面上风波不惊,可心里比谁都害怕。此生唯有这一个独苗,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得护他周全。幸而他无灾无难过了六载,还调教除了三大猛虎、四大区长,落家的生日也蒸蒸日上。
年岁已长,也到了该给他娶媳妇的年纪。不论是迂回政策还是直抒胸臆的询问,皆被他四两拨千斤转开话题。
也曾提过几次宋家的女儿,也瞒着他相互寄了彼此的照片过去,宋家女儿的回答含蓄又不失主张,看样子也是对他的儿子有意。
可惜战争让宋家的小女儿没了命,却也把宋家的大女儿送到了儿子的身边。南京一事后,两人对彼此的感情越来越明朗化。事情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宋家成了这桩婚事。
有鞭炮声,劈里啪啦作响,好不热闹。
落太太端起酒杯,说祝酒词:“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如沪上。”
大家举起酒杯,能喝的不能喝的,皆一饮而尽。
第二杯,落太太以落荆棘的母亲身份,向宋家夫妻提亲:“我知道玫瑰才刚跟你们团圆没多久,一下子让她嫁进我们家未免有些急切。不如让他们先订婚,择合完八字挑选黄道吉日再结婚?”
宋景仁看了宋太太一眼,宋太太体虚羸弱,思绪倒也清明:“在宋家,孩子的主意都是自己定,从不强迫她做任何决定。”
四双眼睛都齐刷刷看着玫瑰,本以为会得到她满口的答应,回答却大大出乎意料:“容我几天想想。”
临近午夜,守岁完的众人各自散去。自跟父母相认,身份提了一个档次,玫瑰的房间也搬到了二楼,落荆棘的对面。
有父母在,二人尊法守礼,丝毫没有越雷池一步。而今晚,不知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还是长久的渴望在心头潜滋暗长,落荆棘牵住她的手,漫天的烟花在他的头顶绽放:“我命人煮了醒酒茶,要喝吗?”
他的眼睛里有光,熠熠生辉。
玫瑰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笑着回答他说:“好呀。”
依偎在他的怀中,被他半抱着离开。
两家的父母早已回房休息,只剩下他们两个各自安排。玫瑰窝在经常等他回家的沙发上,抻脚踹他:“我的醒酒茶呢?”
落荆棘把备好的醒酒茶喂给她,喝了一杯,味道还有些甘甜,又要了一杯:“落公子越来越懂事咯~”
换做以前,他哪管你喝不喝?更不会主动喂给你。
“为什么不喊夫君了?”
玫瑰捧着脸颊,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他:“你也没喊过我娘子呀。”
“我喊你娘子,你就嫁给我?”
“当---”
等等,他在套她的话。再看他这个委屈的小表情,好似被人抛弃了似的。
玫瑰主动靠过去,下颌靠在他的肩膀上:“落公子,你这是在闹别扭吗?”
“我承认你就答应嫁给我?”
怎么三句不离‘嫁给我’呢?
玫瑰把他的脸转过来,描摹着英俊的眉眼,笑:“风水轮流转哦,曾经那个说不可能会娶我的男人,现在知道脸有多疼了吧?”
“为什么不答应嫁给我?”
“……”
还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问了,我就一定要说嘛?”
现在换她傲娇上了。
女子果然是不能宠,这都要爬到你头顶上来了。你又不能生气,更不能吓她,只能好言好语把她劝下来,生怕她摔着。
落荆棘看她:“能贿赂吗?”
这清奇又另辟蹊径的思路……只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玫瑰盘腿坐下:“那得看你贿赂的东西好不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