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
可长生心中对舞女还是心有顾忌。大部分女子若非生活所迫,怎么会沦落风尘?成为男人推杯换盏间的赠品?
回去的路上,一时没留神,险些被电车撞到。
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松开她的衣角,上头却留下了黢黑的痕迹。长生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脑袋,感激一笑:“谢谢你救了我。”
小乞丐满脸灰黑,嘴里叼着一个包子,遮住瘦骨嶙峋的脸。
“可算是逮着你了,死小偷!”
包子铺老板拎起小乞丐的后领子,骂骂咧咧,眼看就要动粗,被长生拦下:“他偷了你几个包子?我替他给。”
老板见长生长了副好欺负的脸,狮子大开口,被小乞丐狠狠一咬。
赶走了包子铺老板,长生帮人帮到底:“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小乞丐跟没听到似的,狼吞虎咽吃下包子,转身就跑。
第二次遇到他,正值深夜,她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听到化妆室内的舞女在满脸不屑的讨论她:“长得还没我的三分之一,就会使些狐媚手段,勾得新老板对她魂牵梦绕。”
“我可听说了,新老板要捧她当台柱子呢。”
“我呸,就她那破嗓子,还想当台柱?痴人说梦!”
“曼姐说得有理。”
话还没说几句,就听到一头一阵乒呤乓啷的尖叫:“有老鼠---”
说她坏话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奔出门口,迎面撞上了长生。浓妆艳抹的曼姐眼高于顶,故意撞长生的肩膀,骂她:“不要脸的狐狸精。”
剩下的两个跟班没敢与她对视,急匆匆跟在曼姐身后。
曼姐忽觉肩膀一疼,怒瞪长生:“你居然敢打我!”
长生捡起掉落满地的衣服,看都没看她一眼:“我没有。”
“是我!”
窗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影子,扔掉啃完的鸡骨头,油腻腻的爪子摸上曼姐的舞裙。
曼姐怒火攻心:“好你个小乞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长生本不想惹事,可如今却不得不管,拦着不让她动手:“一件舞裙而已,大不了我赔给你。”
“你赔?你赔得起吗?”
“她赔不起,我来赔!”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曼姐,瞅见来人,立马切换成娇滴滴的委屈模样,依偎在新老板怀里,眼泪汪汪,仿佛受了几百种委屈,“武爷~”
只可惜,这位武爷眼里只有长生,压根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哪边凉快给我待哪边去!”
曼姐心里气得要命,却还得装出一副懂事的样子,临走前还故意抛了个媚眼,直接被无视。
“考虑得怎么样?”
武爷掏出一根雪茄,故意把打火机扔在桌上。啪嗒一声,指向性极其明显。
长生替小乞丐擦手,背对武爷:“长生本就是乡下人,看到高楼会哆嗦,见到电车会腿软,就算是那把菜刀,都要掂量个一年半载。劳烦武爷费心了,还是把栽培的心思留给可塑之才上吧,长生命不好,担不起您的重任。”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雪茄被掰成两半,冲进来几个人把长生和小乞丐分开,武爷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枪,漫不经心把玩,“知道我武爷的名号吗,就敢闯我的地盘?”
黑黢黢的枪口抵在小乞丐的脸上:“上海滩武爷的歌舞厅,居然被一个小乞丐搅得鸡犬不宁,这话要是传出去,让我如何在上海立足?”
“武爷!”
长生放缓声线,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这东西,最容易擦枪走火……”
武爷却在狂笑,大放厥词:“但凡是我的东西,哪有误杀的道理?”
上膛,食指逐渐扣上扳机。
“我答应你!”
“不可以!”
异口同声。
武爷自动忽略了小乞丐的话,把枪丢回给手下,摸着下巴,眼色满是色迷迷:“既然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登台吧。”
武爷诡计得逞走后,长生急忙检查小乞丐:“有没有受伤?”
小乞丐满脸歉疚:“对不起……”
“原来你会说话呀。”
长生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是我想早日摆脱这样的生活,而登台唱歌,来钱最快。”
可一旦传出去,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长生送他出去,见他还是一脸愧疚,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不要随便再乱闯,被发现是真的会没命的。”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