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的大江,因着是春季,江面稍稍平静,但江水明显是流的很急。林琰望着宽阔的江面,沿着江边大概走了一个时辰,便走边喊,直到嗓子都哑了,只找到疑似曾默平常穿的一只鞋,林琰江鞋收好,心里充满愧疚感,堂堂七尺男儿,竟热泪滚滚,脱下外衣,又一头扎进江里去,尽管林琰知道此举是徒劳,这么大的江,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可林琰就是想做点什么!在江里找寻了一个多时辰精疲力尽之时,什么也没找到,林琰坐在岸边,呜咽道“师叔,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平安带回去!”我该如何跟婶婶和爹娘交代?又该如何面对小宝?
回到悬壶山庄的林琰跪在曾夫人面前,悬壶山庄一众长辈皆在堂中。拿出在江边捡到的那只鞋子,曾夫人颤抖着双手接过鞋,没错,这就是她亲手为她夫君所做的,加厚的鞋底,鞋面上的线也是加粗加密的。拿在手里的鞋反复查看,眼泪也簌簌的落了下来。虽说早前回庄的林羽已说了个大概,曾夫人心里多少有点准备,故此每日在佛前祈祷,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生上,但今日看到林琰带回来的一只鞋,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遇上的是江湖上人人的闻风丧胆的魔头啊,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小六都打不过,怎么就不想想家中妻女呢?
“曾灵楚,往后你可让我们娘两怎么活啊?”曾夫人声泪俱下道,旁边林夫人几一众女眷皆俯身安慰。
“婶婶,对不起,我没能把师叔带回来。”林琰低头道。
曾夫人拉过旁边站着的一十二三岁的姑娘,姑娘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此刻自己娘亲为何伤怀,扑进曾夫人怀里,“娘。”娘俩便抱头痛哭。
因为没有找回尸骨,悬壶山庄的一众主事人在曾夫人点头后知得给曾默立了个衣冠冢。曾默的头七刚过,林庄主和林夫人寻着一丝空闲,在林琰的书房里,林琰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包括与苏莫离的肌肤之亲。林琰说完后,松了口气,低着头,等待着坐在首座的双亲训话,不曾想,林庄主只是摇摇头,拍了拍林琰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谁有什么意思,再说林琰已经痛苦万分了,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将危害江湖的魔头铲除。
因为曾默的离去,悬壶山庄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沉寂当中。好长一段时间,林琰再不曾外出过,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将已故的曾默的女儿带在身边,从最基础的开始,教她练剑,教她看病、认药,但林琰与曾夫人从没有要求过她学成之后要报仇或是要手刃杀她父亲的人,只是希望她有一技防身而已,这一辈子快乐的活着,而不是活在仇恨中,因此悬弧山庄的人甚至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她父亲是为谁所杀。
而今悬壶山庄原本眉目俊朗、神采飞扬的林琰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眉眼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郁结的忧伤,尤其是在夜晚夜深人静之时,心里总会有一个人悄悄的爬出来。每到这时,林琰便会起身取出放在一旁的软剑,狠狠的练剑,直到精疲力尽,倒下就能闭眼,然后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有。
而天魔教主,似发病了一场般,足足修养了两月才彻底恢复,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的心里也总会冒出个人影,那人影或是喜,或是笑,或是耍无赖,又或是眉目冰冷。但深夜入睡后,却又总是被梦里的人提剑刺入胸口而惊醒,醒后便一夜无眠,故此那天魔教主是越发的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