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是头先着地的，她的四分之一个脑袋已经几乎完全不见了，脑浆和血花溅的到处都是，手脚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摆在那里，就像一个坏掉的木偶娃娃。

段涵飞不顾同事的阻拦，走到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蹲下，小声的说道。

“我会查下去的，给你妹妹，还有你，一个交代。”

他眨了眨眼，逼退几乎要涌出来的泪花，然后起身离开，不再回头。

文冰的死对段涵飞的打击很大。那天之后，他还因为违背命令，擅自审问嫌疑人导致嫌疑人自杀身亡被刘彦停职。

一次木嘉买了吃的给他送过去，却发现他不分昼夜的研究案情，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去睡觉！”

木嘉把他手里的文件往旁边一摔，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段涵飞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接着就要去取隔得最近的那份卷宗。

“你看看你自己，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胡子拉渣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你是想去给文冰陪葬吗？死了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死了个人而已。

作为一个警察，整天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死亡，段涵飞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但文冰的死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还有情感，看着一个熟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原来也是无法接受的。

“木嘉，她是被我害死的。如果我不逼着她去想那些事情，她就不会想不开自杀了。”

明明那个时候文冰的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了，他却还是为了私心逼着她去回忆，段涵飞深深地内疚着，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早点找到真相，不只是为了给文家姐妹讨一个公道，还为了自己能心安。

木嘉抿着唇，他知道段涵飞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里，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走出来。

“你就怎么觉得她是自杀呢。”

“我看着她从我面前跳下去的，难道还能是……他杀？”

本来很不耐烦的段涵飞突然顿了顿，木嘉的话提醒了他，文冰的死和文清是那么像，显而易见的自杀，可是显而易见的东西常常不会是真相。

“你还记得吗，她在跳下去之前盯着一个地方说‘它在那里很久了’，你觉得她说的‘它’是什么。”

段涵飞摇了摇头，那时候他什么也没看见，后来也只当那句话是文冰故意说出来分散他和木嘉的注意力的。可细细想起来，文冰没准就是被那个“它”给逼疯的。

一念及此，段涵飞赶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事态逐渐朝着超自然的方向发展，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了，可要他一时半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存在也很难。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如果没有，那文家姐妹不都是自杀的了吗。”

木嘉看着他魂丢了似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既然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那心里就已经向着相信的那边偏了吧。

“你知道的，我不相信鬼神，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破案的。”

段涵飞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上的笑容温暖的就像太阳，他越来越困，眼睛渐渐合上，整个人向着沙发上倒了下去。

“有你在，真好啊。”

木嘉放在兜里握着安眠药瓶的手紧了紧，手心冒出了许多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