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段涵飞走了之后，文冰在地板上坐到了天亮。

直到太阳升起来，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射在她脸上，她才从阴影里抬起头，露出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

自从文清死后，这间房子就再也不像个家了。

文冰爬上沙发，拉过从前文清总盖在身上看电视的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很快沉入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从沙发上起来，甚至没有梳洗，恍恍惚惚的出了门，从超市里买了一堆零食回来，学着文清从前的模样，关上灯，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看那些没什么营养的肥皂剧。

从前文冰总是不理解文清熬夜看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现在她反而有些懂了，看着电视上角色的悲欢离合，到最后都会有一个happy ending，这才是文清想要的吧。

文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金灿灿的，她甚至分不清是早晨还是黄昏。

身体软软的，没什么力气，随便动一动就会觉得全身都在疼，她缓了好久才算是好一些。而那时太阳也落山了，她才知道原来是另一个傍晚。

房间里一片黑暗，但文冰对这间房子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名字。

她光着脚走到浴室，打开了暖光灯。

强光亮起来的瞬间，她的眼睛一阵刺痛，眼前一片红。

文冰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栗，那红色让她想到了发现文清尸体的时候，也是同样一片刺眼的鲜红，让她恨不得刺瞎自己的眼睛。

而此时看着浴室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文冰深深叹了口气。

“小清，我一直以为我比你坚强，比你独立，现在倒都像是笑话。”

“才短短一周，我就已经快要熬不下去了。十二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她伸出手抚摸着镜子上自己的脸，就像在抚摸着文清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因为营养不良逐渐变成蜡黄色的皮肤，凹陷进去的脸颊，文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堕落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文清日记里所提到的缺口，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同样悲惨的命运。

那个叫段涵飞的警察，也许可以相信一下。

文冰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今晚养好精神明天就去找段涵飞谈一谈。

太阳能的热水器十分方便，文冰关上浴室门，脱了衣服，蓬蓬头里喷出的热水的水蒸气很快充满了整个浴室，她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文冰正闭着眼享受热水流过她全身滋润经脉般的舒适，脑子里回忆整理着这些天调查的结果，以及明天约见段涵飞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突然她一哆嗦，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

有什么东西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种可怕又怪异的想法逼迫着文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浴室十分正常，并没有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怪物。

文冰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闭上眼睛了，哪怕水流进眼睛有些刺痛，她也不敢再闭上眼睛了。

匆匆洗完澡，文冰裹上浴巾，用干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打算出去拿吹风机。

她走到浴室门前，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半透明的浴室门上赫然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虽然辨不清男女老幼，但文冰敢肯定，此时此刻在这扇门的另一面，有一个人正和自己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