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沙哑老迈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蓁蓁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辈子她都未曾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好像是厉鬼从地狱里轻声召唤她。

她打了个寒噤，脑子里的声音强烈的喊着快逃，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慢慢转过去，她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精致的雕花黄花梨木床上坐着一个…人。

她不确定用“人”来形容是否合适，因为那好像就是一副骨架上披了一张皱缩的人皮。

秦蓁蓁心里尖叫起来。

她很少会有害怕的情绪，但现在她无疑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她感觉到自己面部的肌肉难以控制的抖动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她想。

她听到一个声音问道：“慧能大师？”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那老僧缓缓地抬起眼向她“看”过来。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到自己，因为那双老眼十分浑浊，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施主终于来了，”老僧皱的沟壑纵横的两片嘴唇动了动，“贫僧还在想…是否能坚持到施主来的这一天。”

他说着微微喘息。

秦蓁蓁看着他，整个人像是魂魄出了窍，根本没办法张口接他的话。好在慧能也并没有等她的回答。

他自顾自的说道：“贫僧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做得对不对…”说着突然像个少年一般歪头笑了两息。“那一年，不该算那一卦的，是我学艺不精。”

一个披着人皮的老怪物做出这样的举动，按理说只让人觉得可怖，如果有个外人在此看到这样的动作，估计也会吓的屁滚尿流。

可是秦蓁蓁只觉得想哭。

但是她没有动，她站在原地，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

“若是我不在了，你怕不能像如今这般快活了。”他用力咳嗽两声，秦蓁蓁看着都怕他的肺叶从嗓子里冲出来。

“我本想…让你这一世，不再被前尘所扰。可是…”他闭了闭眼睛，好像力气用尽了。

良久又开口道：“小施主，可否再喊我一句小和尚？”

秦蓁蓁想，为什么用“再”？自己从来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又想，一个整个身子都应该埋在土里的人，为什么让别人喊他小和尚。

她想了很多，可是嘴巴十分顺从的喊了一声。

“小和尚。”

好像喊过千百遍。

老僧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好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两息之后，床上的人没了呼吸。

秦蓁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泪如泉涌。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永远的失去了。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惊起一室灰尘。

秦燕飞看见妹妹泪流满面的样子大惊。

正想询问，少女一头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