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径直向他们走来，叶拂灵盯着她，已经猜到紧接着来的台词会是什么：“皇后，陛下知道您离席，又见霍大人也不在座位上，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过去。说是……让您小心挨收拾。”

听着前半句，叶拂灵还自得地浮起笑容，后半句听完，她尴尬地收敛笑意看了霍白槿一眼，面子有点挂不住，她在外人面前树立的“慕圣卿被她吃得死死的”的形象果然站不住脚。

霍白槿也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前四字故意咬重，“皇后娘娘，还是快回去吧，省得一会玩砸了，连累我也跟着受罪。”

叶拂灵蹙眉，“再等等。”说着看向朝云疑惑，“他不应该紧跟着你就过来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脱身，陛下还被靖国的诸位将军们拉着谈话呢。”朝云轻声回答道。

叶拂灵撇嘴，“那你们先回去罢，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我在这等着他来。”说着，她兀自在亭内坐下了。扶着亭栏欣赏烟火。

霍白槿与朝云对视一眼，前者先寻了幽径退下，走前朝叶拂灵躬身行了礼道别。他也知道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了，但此时他竟然没有任何感慨和赠言。曾经对叶拂灵的好感都随着她在船上问他慕圣卿怎么办的时候逐渐释然。

如今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让一切结束得更爽快些，对谁都好。

霍白槿施礼后退下，转身的那刻，刚好瞧见踏着曲廊月光朝这边走来的慕圣卿。

慕圣卿的脸色一如往常地，遇见叶拂灵的事情就不太好。就在那一刻，霍白槿似乎明白了叶拂灵想干什么，心下一笑。这俩人……越来越有情调了。

原本不乐意搭理他的慕圣卿余光注意到他笑了，以为他在挑衅，随即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殃及鱼池，霍白槿赶紧溜了。

“主子。”朝云请了安，也紧跟着退下。

慕圣卿站在那，叶拂灵依旧扶着栏杆看烟火，做了错事还这么坦然自得，在他面前倒是头一次。

“不是跟那些将军们商量战事吗？”叶拂灵转头，双手抱着屈起的膝盖，下巴磕在膝上望着他，笑吟吟地。

慕圣卿睨着她，“如你所见，你赢了。”他的话没说完，但叶拂灵却知道没出口的这句是什么

你赢了，得知你和霍白槿单独跑出来私语，我明知道是故意，还是跟来了。

“你若要谈胜负，该是你赢了才对。”叶拂灵说道。

“你在同我说笑吗？”慕圣卿微蹙眉，不解。

叶拂灵叹了口气，望着烟火许久，也沉默了许久。待到不知道哪儿窜来的一阵清风拂面，她觉出几分冷意，打了个寒颤才晃过神来。

紧跟着，慕圣卿已经脱下外衫，朝她劈头盖脸地丢去。一瞬间，紫霖铃香气包裹的安全感随之而来，叶拂灵深深吸了口气，扒拉下衣衫披在身上。

她道：“那晚你说自己下了很大的决心，告诉我若是今日晚宴若没有出错，就可以出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可知，今夜，我亦下了很大的决心。”

慕圣卿揪着眉，显然不懂她在说什么。叶拂灵望着他疑惑的神色，有点别扭地呿声，“哎呀你听不懂算了。”边说，脸上有了红晕。

三个弹指过后，慕圣卿忽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叶拂灵知道他该是反应过来了，稍稍侧头偷偷觑他，他正凝视着自己，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得意。

慕圣卿在她面前蹲下身，一如当初为她系上银铃时那样认真又得意，嘴角噙着笑，似笑非笑的眸子忍不住一直打量她，最后用手抬起她的下颌端在掌心，拇指顺着她的下颚线条轻抚。

“叶拂灵，你……”慕圣卿拖长了最后一字的音，顿了下，低头轻笑了声，好话到了嘴边生生转了个弯，“嗤，你真丑。”

叶拂灵满心期待他能在此时说个什么动听的情话出来，眼睛都期待得亮晶晶的，嘴角也都扬了起来，结果钢铁直男果然是钢铁直男，一盆水浇下来，给她活生生把期待熄灭了，她的笑意都在听到这句话时全部垮掉。

“我就知道，让你给我说情话比让你不要皇位还难！”叶拂灵嘟嘴撇了撇不满，“喂，我故意约霍白槿出来，应了你那句宴会上出错，故意放弃能出宫的机会，放弃自由，这么曲折的惊喜，你就这么对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