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晟微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了下来。魏崇自觉此事已经很严密了,但转念一想,那群人确实是汲汲营营,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钻空子。遂诚心请教:“可有补救之法?”
“有。”言晟微回答,“但我不会说与王爷。”
魏崇心中一沉,再想起刚才的痛快畅谈,颇有受骗之感:“为何?”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言晟微回答,“固然有将纰漏降至最小的方法,但是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成本,更容易造成百官畏惧、百姓恐慌。如今辰国内忧外患,民生初定,经不起这么折腾。”
唉,看来让魏崇帮忙怕是要没戏了。言晟微叹了口气:“王爷心虑至纯,眼里不揉沙子,且行事霹雳果决,大约很喜欢这种雷霆手段。我若言明,王爷难免强势推进。唯天下计,我不能说。”
魏崇道:“即便臣会因此拒伸援手?”
“对。”这个人既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言晟微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唉,长业之事再另外想辙吧,反正活着就是希望。
魏崇冷笑:“娘娘太多虑了,若是考虑朝堂稳定,怕是陛下也不会同意,所以娘娘说也无妨。”就唐冽那个人,百官肥肉被割集体抗议,他肯定就怂了。甚至没准等不到那时候,他自己觉得有风险,也完全不会批。
“嗤。”言晟微嘲笑了一声,一边站起来寻找下去的路径,一边报复性地狠狠回怼,“十王难道是觉得,你与陛下冲突,造成的影响会比动百官的肥肉小吗?”真当她是傻的,切。
魏崇冷笑:“挑唆臣与陛下生嫌的,难道没有娘娘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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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言晟微语塞,好像,还真有。她咳了一声:“那…王爷与陛下冲突本就无可避免,本宫不过是…小小推了一把。对,就是推了一把而已!”拔高胸脯,理不直气也壮,谁声大谁不亏心!
魏崇沉默,半晌,道:“臣明日起,即替娘娘追查长业之事。望娘娘能把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言晟微正在理不直气也壮,闻言呛咳了一声,脚底一崴。
眼看一代母仪天下的皇后要滚下房顶,魏崇飘过来,拎起言晟微的脖领子,把她种回房脊处坐好,这才又飘回房檐。
魏崇颇觉自己没有碰到言晟微,行为非常得体,却不知此时言晟微拽住头发,才忍住了到嘴边的尖叫:魏崇!混蛋!居然薅她脖领子!以为是薅小动物啊!妈的!她记住了!
本来差点滚下去就已经很丢人了,还被人那样那样地薅回来。言晟微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恼羞成怒,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十王千岁倒是宽宏大量,这么快就看开了。”
魏崇莫名其妙:我又惹你了?
鉴于前几次这个女人喜怒无常的教训,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魏崇决定老实一次,先安抚住她:“有一位先生曾经教训过臣,为官为政,应抓大放小,以最终目的为要;切不可过度贪恋细枝末节,以致初心不复。”
所以他虽然很想跟言晟微杠到底,但还是忍下了。忍归忍,心里始终不痛快,以致他此时语调平板紧绷,就差把“我不高兴”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所以你刚才纯粹是心情不好拿我撒气吧!言晟微心中咆哮。但是这话……怎地如此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