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后也给打入冷宫,不得诞下龙胎了啊!”有人叫道,“陛下除了这事之外,真算得上是千古明君了!”
说书先生打开折扇摇了摇:“这位看官,您算说到点上了。虽说人无完人,但陛下却真真是万中无一的仁义君子。这样的君子,偏偏遇到皇后的事就犯糊涂,难道还不能说明,女色误国、妖魅害人吗?”
年轻人冷冷笑了一下,突然提起颈间的方巾蒙在面上,拉过随从和络腮胡子,同时抬脚踹开后窗,将两人丢出:“走!”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已经从帘外扑了进来。年轻人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碗,反手倒扣在寒芒上,身体借力轻飘飘地从后窗倒飞出去。接着一小块碎银从破窗蹦了进来,“当当当”地在桌子上蹦了两下,掉在地上。
“故事讲得不错,赏你们的。”落到窗外,年轻人也不走,站在那里笑吟吟地望着寒芒后面闪进屋的中年人。
“十王千岁,你我心照不宣,也不必蒙脸了。”中年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去追络腮胡子二人,自己则留下来跟年轻人对峙,“果真少年英才,若是与我们合作,何愁大事不成?”
十王、千岁,跟“万岁”的区别也就差做一下乘法了。只这一个称号,就能看出魏崇一人之下的特殊地位。
当年魏崇是最后一支加入的盟军,但实力是最强的:军队战斗力之高,地盘之大,盟军里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匹敌。所以,他为什么同意结盟、为什么结盟之后愿意以唐冽为尊自己苦哈哈带兵打仗、为什么建国时第一个站出来推举唐冽荣登大宝,没有人知道,大家只好理解为他拜倒于唐冽的仁义无双和风度翩翩了。
当然,人家愿意让位,不代表你真能顺杆爬给人扒拉一边去。辰国建国后,唐冽第一个就封了魏崇:明山王、四海王、定王、并周王、长业王、南齐王、犯水王、临庚王、赤川王、上柱国威武镇国将军,简称十王,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
这几个封号也很有意思,明山王,是魏崇草莽起家的自封;四海王、定王,平定四海,说的是魏崇的功绩;并周、长业、南齐、犯水、临庚、赤川,是十年乱世之前的天下大局,六国分立;上柱国威武镇国将军,再给个王位就真是十王千岁要叫万岁了,肯定是不行的,那就给个最高的武将爵位吧。可以说每一个称号,都满含了唐冽对魏崇的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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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大事,于我又有何好处?”年轻人问到,“十王之上,你们是打算弄个万岁的位子给我做做么?”
中年人噎了一下。对啊,人家现在就是十王千岁,跟你合作如果不是能落个皇帝做,这跳槽是亏本的啊!他转了转眼珠:“十王千岁,你这般战功赫赫,屈居唐冽之下,你真得甘心么?”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年轻人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问。
中年人巴不得他不着急。留住这个人太难了,但只要拖住他,抓别人就容易得多:“如今唐冽名满天下,四方颂扬,谁还记得你这个为他打下半壁江山的人?而且,你真觉得他这么仁义君子、完美无缺?你心里就不曾有过一点点疑问么?直接交出兵权,你就没想过自己的结局和后路吗?”
“唐冽不是君子。”年轻人回答。
哈?中年人一愣。外界一直说开盛皇帝跟十王关系莫逆、信任非常,看来……好像不是那回事?
“不过,至少唐冽敢露脸,你的主子不敢。”年轻人语气极为欠扁。
“年轻人,别太猖狂。”中年人冷下脸,“听你这口气,当真软硬不吃?”
年轻人耸耸肩:“吃不吃,全看他们跑得够不够远。”说着突然长身暴起,腰间一抹白光闪向中年人,他自己则反向弹出,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刚追出去的几个人陆续回来,一看只有中年人在,全傻了眼。中年人一看他们的样子:“追丢了?”
那几个人也很懵逼,明明看着两个人跑进了小巷子,再一进去就踪影全无。本想着赶紧回来能把十王留下也是大功一件,却没想到人家掐着点也跑了。只得垂头丧气过来等骂。
“很好。”预料中的斥责并没有来,众人忍不住偷眼观看:这是被气傻了?
中年人看着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魏崇,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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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二马飞奔。
“王爷!咱不等星纪了啊???”因为受伤比较严重,张大奎只能被玄枵带着跑,两个男人在同一个飞奔的马上,别提多难受了。
魏崇脸色肃穆:“咱们的位置暴露,星纪怕是凶多吉少了。”
“艹!不救他啊!”张大奎一听就急了。他这条命就是星纪救下的,如果不是王爷带人及时赶到,他跟那三十来个兄弟,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不救。”
张大奎急了:“你放我下来!我去救他!”
魏崇一个眼刀过来:“战场上有兄弟在你面前受伤,你是去救,还是接着打?”
张大奎蔫了。别说兄弟,就是亲爹倒在面前,也得接着打。一个人的生死,在大局面前根本无关紧要。
玄枵咬着牙,拽着张大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疼得张大奎直叫。
魏崇看了玄枵一眼:“对不起。”
“王爷,我懂。”玄枵松开手,两腿一夹马肚子,催得它长嘶一声,加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