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与我闹别扭这一事上,秦百涟终于也算是硬气了一回,我不理他,他便绝对不会理我。
我们一同住在德顺班临时租下的大院中,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这小子居然能在和我迎面走来时不仅视我如无物,还能以我为圆心绕道走出一个均匀的半圆。
其实我睡了一觉,第二天气就消得差不多了,也觉得那么想他有点过分,别的先不管,我想这小子对我存了坏心思想打听朝堂中事就很过分了。
他那个傻劲,还真不像是个能玩弄权术的人。
我不理他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事是他先错了,若他先同我低个头认个错,我一定不会扭捏半分,爽快的原谅他。
可是这小子真是要气死我了。
从前我觉得好玩儿常常作弄他,他吃了亏也不会生气,反而和我一起傻笑,当时我觉得这小子很不错啊,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可是这次他同我生气已经超过三天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终于在第五日的晌午,戏班子唱完了早戏,秦百涟收拾着看客离开后的戏园子时,第一次同我说了话。
彼时我正抱了半筲箕的炒瓜子,坐在空空的戏台子上一边磕着,一边忿忿的看着秦百涟,一边想这厮还要气我到何时。没留心就在地上铺了一小堆瓜子壳。
秦百涟收拾完了桌椅后,又找来了扫帚,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清理着地上的果皮瓜子壳,我在长安城混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能看见秦丞相家如珠如宝,娇生惯养的小儿子,能老老实实的做这么简单的工作。
我猜想他在离开长安城之前,除了吃竹笋炒肉,应该连扫帚都没碰过吧?
这么想着,秦百涟扫到了我这边。
“脚。”
啧,真是言简意赅。
“小白脸,这么多天了,气还没消?你小不小气?明明是你惹我不开心,到现在还要我先同你讲话?”
秦百涟闻言站直了身子,而我此刻正坐在高高的戏台子上,坐直了腰,视线就能和他平齐了,位置一高,我底气也足了。
秦百涟丢下了扫帚,抄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不甘示弱,瞪回去。
“我的错?我倒想听听,我错在哪了。”
“你不仅同我发火,还笑话我和离,怎么不是你的错?”
“谁叫你先有事瞒着我!”
“我什么时候有事瞒着你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想知道陈予白同我说了什么朝堂上的事,我明确告诉你,他什么都没对我说。何况,秦百涟,”我看着秦百涟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朝堂上的事,我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我想秦丞相容许你逃婚一定就是为了能保你自在的天性,不要去沾惹朝堂上的那些腌臜事儿。”
上一个如你这般清朗的少年人自己选择走入了朝堂,可他现在如何了,我再是挂念,也不敢诉之于人。
“你不要同我顾左右而言他的讲这些,我想问的是这些吗?陈予白没事总叫你出去干什么?还不带我!”秦百涟急了,白生生的小脸愣是给急红了。
原来这小子是怪我们出去玩了不带上他,可能是自小活在万千宠爱中的孩子,受不得别人的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