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在市舶司衙门当差转眼已有数日，和几位同样负责打探情报的捕快也彼此熟悉了，但让他疑惑的是，这几日在市舶司，他就从没见几位同僚出过大门，而一到散衙的时辰后，便立马不见了人影……

这就叫打探情报？

他夜晚辗转反侧，却又无可奈何。

“呦，李兄来啦？”

“李兄快来，卫苍兄今日带的这本陆离光怪的《三遂平妖传》可精彩了，剧情那是一波三折，简直令唐某看完还想再看一遍。”

李延看完一卷市舶司以前的卷宗走了出来，几位蹲坐在门口的同僚便向他招了招手。

李延不由苦笑了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看吧，我只是在房里有点闷，出来透会气。”

几位同僚也初步知道了李延的脾气，见他拒绝便也不再强求，继续讨论起小说中的故事情节。

李延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随后便起身向着康文轩的办公场所走去，在得到康文轩的允许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是小延啊？”此时的康文轩正在案台写字，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李延后，便又低下头，一边写一边问，“这几日在衙门里头可还习惯？”

“回大人，一切都好。”李延拱手弯腰，说完却没有抬起来。

康文轩见状，便知道李延这是有话要说，于是轻轻放下毛笔，看着李延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延不敢。”

“不敢说就出去。”康文轩轻轻地捏了捏胡子，“让你说就说，扭扭捏捏地还不如我一个阉人。”

李延听到康文轩语气不悦，连忙跪在了地上：“李延有罪。”

“好啦！”康文轩摆了摆手，“快说。”

“是……是关于打探情报的差事。”李延跪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这几日我见快班的衙役们整日都呆在衙门里，不是饮酒作乐，就是观闲书斗蛐蛐……”

“哦，你是说这个啊。”康文轩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扶起李延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刚来可能不知道，闽东海贼嗜杀成性，因此这打探情报都是把脑袋悬在腰间的差事，平时不出去办差的时候，在衙门里放松放松倒也无妨。”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康文轩直接打断了李延的话，“看来是时候让你了解一下福州本地的情况了，现在也快到散衙的时辰了，等会你跟我去个地方。”

“属下遵命。”李延抱拳行礼过后，便退了下去。

前几日李延散衙后，依然在衙门里看卷宗到天黑才回，也不知道康文轩散衙后去了哪里，他以为康文轩要带他去见什么人，因此连当差的衣服都没换。

但当他看到康文轩穿着便服，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穿着便服的官吏后，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向康文轩告罪，然后进屋换了一套便服。

接下来的发展，则完全脱离了李延的想象……

他本以为，穿着便装是为了方便刺探情报，然而事实上……

“呦，康公公来啦？姑娘们都快来给伺候着！来来来，各位大人都别愣着，快请进，快请进……咦，今个儿怎么多了张新面孔？”

“这位是应天府来的李延，往后便是我们市舶司的人了。”康文轩对那老鸨解释道。

那老鸨一听，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

按照市舶司的规矩，这有来了新人，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接风洗尘，而这接风洗尘，对着老鸨来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