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带着邓雷一进屋,目不斜视,走至何知县身旁,掀袍跪地道:“漕帮云怀携漕帮浦溪县在任堂主邓雷,见过两位世子,殿帅。”
何知县虽然此刻有些尴尬,自己方才说坏话,不料被正主抓个正着,但话已出口,由不得他反悔。
更甚,漕帮今日是罪证确凿,那就别怪他棒打落水狗了!
他心一狠,咬牙,当即愤恨痛斥道:“世子,这便是目前漕帮在浦溪县最大的主事人,今日这行刺一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容珏执一瓷杯在手,眼见此刻何知县声情俱佳的表演,他却不急。
袖微滑,腕骨微露,托茶轻饮,似心思全然不在此事上。
室内静谧无声,慕璟渊与贺瀮虽在,却也客不欺主,此事涉及漕帮刺杀容珏,二人也无权插手。
云怀进来一句未辩,便被何知县给泼了大桶脏水,此刻也是面上不见急色,直挺挺跪在地上,其脊骨虽不厉却亦不屈,只一副不卑不亢之态。
容珏湛眸浅眯,从杯中移开目光,垂眸,看他一眼。
一介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一年前被漕帮救下后,年仅十九岁,便爬上了漕帮数一数二的位置,其处事应变老辣能力,令漕帮多少人心惊,亦不敢谋其位,只得心服口服,尊称他一句先生。
容珏想起这些听过的趣闻,嘴角蓦的一扬,低头再看他时,眸倏地一暗:“云怀,你可知罪?”他把手中茶杯掷一旁桌上,掷落之声微沉。
那沉沉之声,将屋内本就微妙紧张的气氛压出一丝危险。
何知县饶是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但心头确实忍不住高兴,世子到底是信他,这下他看云怀怎么狡辩。
云怀垂下的眸一闪,不卑不亢,叩首道:“云怀知罪。”
这大方认罪之语,把在场人都震得一惊。
尤其被当场抓获的石虎面色一白,忍不住害怕的看向云怀。
先生这是疯了,认下可是死罪!
而此刻,众人震惊之中,只听云怀继续道:“云怀请罪,未管教好帮众,让帮众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惊了世子大驾!”
何知县眉心一跳,多年直觉告诉他下面的话不会好。
而云怀也不管众人怪异面色,也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毫不拖泥带水道:“众人皆知,浦溪知县千金何鸾儿容貌不俗,美艳出众,我手下帮众早对那何鸾儿生了爱慕之意,奈何何知县早为何鸾儿择好夫婿,于是,这三日来,我那帮众一直在这春风楼买醉情殇,爱而不得,可谓人间至苦,昨日,那帮众碰巧得知何鸾儿将与未婚夫来春风楼,醉酒之下,动了杀念,不料造成今日差点伤及世子的大祸!”
“你放屁!”
何知县从云怀莫名其妙的开口就感觉不好,此刻直接被气的不顾形象爆粗口!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派胡言!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明明是他漕帮好端端搞什么刺杀,现在出事了,非要扯他下水!
他是终于看出来了,这漕帮都是一群浑人,当了婊子还要污蔑别人一起做娼!
云怀抬起头,看着他,清淡目光扫出一丝讥讽:“是与不是,我与大人说了都不算,今日在这春风楼目睹一切的证人才算。”
说着,他看向容珏,恳求,道:“还望世子允我传证人。”
“世子……”何知县急着抬起头,欲劝阻。
“传。”容珏闻言,也不抬头,重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开口不容人质疑。
何知县心一凉,咬牙瞪了眼云怀,只看他如何作妖!
很快,春风楼妈妈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对于在场这辈子都未曾想碰见的贵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畏惧颤抖。
云怀看向春风楼妈妈,扬眉,道:“敢问这位妈妈,我这几位帮众可是三日前,就厮混在了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