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了孙岩?”
李菁兰咬牙忍住泪,质问道:“缪勇,你凭良心说话,若非是为了救你,孙岩哥怎么会好好的人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前日你不在,那南帮堂主邓雷派人来逼迫孙岩哥骗你去找他,孙岩哥不肯,他们就打伤了孙岩哥,抓走了绣儿妹……”
“你说什么?”脖颈猛的被一只大掌狠狠掐住:“邓雷前日派人来过?孙绣被邓雷的人抓走了?”
缪勇语气狠厉慑人,若是李菁兰敢瞎说一句,他定能一掌捏碎她的喉咙!
死亡的威胁迫在眼前,李菁兰也吓得白了脸,颤声道:“我自然不敢骗你,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绣儿妹妹帮工的绣坊看看,或是有胆你就去找邓雷,大可以去验证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一双阴沉的寒眸在李菁兰面上扫了几眼,缪勇眼神犀利如刀,见她畏怯煞白的面上毫无作假的模样,他闭上眼,平复了几口气,松了掌。
李菁兰捂着胸口,仍在平复心跳,又听他冷冷低喝一句。
“滚!”
李菁兰不甘咬唇,但惧于缪勇慑人的压力,被迫走了出去,只留下屋内两人无声站着。
慕清颜站在床前,看着他那覆寒霜的面庞,眉头浅皱:“你要去救人?”
缪勇面黯声寒:“十日前,我在码头帮工,突然数十货箱朝我砸了下来,要不是孙岩及时推开我,或许我已经丧命!”
说到这儿,他黑沉的目光看向她:“我和南帮那邓雷有些嫌隙,十日前那场意外,我怀疑便是他所为,以致于连累了孙岩,如今连他妹妹也被抓走,这些事起因本在我,我不能让孙岩和他妹妹替我受这罪!”
她将他脸上坚决一点一点扫过,便明白他真的心意已决。
她没有干涉别人私事的爱好,既然他执意要去,论及两人此刻的交情,她只能尽量帮他把她所能及的事做好。
瞥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岩,她从腰间荷包拿出一片薄刃,转身,去桌上点燃烛火烧烤。
他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眸中寒意渐敛,心底深处也蓦的一暖。
“你说的南帮可是漕帮?”她手上翻烤着薄刃,似漫不经心问道。
犹豫在他眉间闪过,片刻,他终是点头:“是!”
他缓缓道:“漕帮帮主二十年前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幼弟,其能力出众,得帮内众多人信服,这位帮主之弟也在漕帮帮主无故失踪后,顺理成章代为打理漕帮,而帮内以漕帮左右两大长老中的左长老不服,这些年左长老与他手下帮众对代帮主与代帮主提拔上去的右长老,掣肘打压很多,两派之争发展到如今,便出现了以左长老为首的北帮,以及以右长老及代帮主为首的南帮。”
她从薄刃上抬头,水眸微漾看了他一眼:“漕帮掌夏宋各路漕运,而朝堂军需,赋税,农资,商运诸多运输又多以水路运输为主,漕帮不可避免成为历代掌权者眼中的一块肥肉,但自二十五年前,太上皇时期,周王谋逆造反,其一手掌握的漕帮掌权信物,因其事败满门被诛而不知所踪。从那以后,漕帮脱离庙堂掌控,整整二十五年,没有人能再将漕帮拢于权利范围之下,而漕帮这些年发展势力也越来越雄厚,范围之广不知其际。”
她缓缓说着,睨着他的那双眸子暗了三分:“你若去漕帮救人,可想过有几条命活下来?”
缪勇下意识躲开了她质问的目光,微狼狈侧着脸,沉声道:“漕帮内部最近有些变故,邓雷身为一堂堂主,这段时间也不敢带头生事,而现在码头多是帮工的平民苦力,几百乌合之众还不能要了我的命,所以……”他说到这儿,突然欲言又止。
他不是胆怯人,此刻却有些不想在她面前说下去。
慕清颜听到这话,突然笑了,替他把话接了下去:”所以,至少你能活着回来?”
他抬头看着那笑,只觉那笑容刺得他窘迫至极。
生平第一次,他竟受不住一个女人的奚落。
慕清颜只好整以暇看着他,一双眉眼弯出微弧,冲他上下打量一眼,点了点头:“也是,缺胳膊少腿的也算活着回来,充其量也就只是可惜了你下半辈子吃的粮食。”
说完这话,她脸翻得比翻书快,笑意一收,脸色蓦的转淡,转身,拿着薄刃去为孙岩处理伤口,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