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伪装成运货的马车驶入一座僻静的庄园。
早已等候的牧元昊负手而立,看着霍都他们从马车中搀扶下饱受酷刑几乎分辨不出样貌的孟骁,长眉紧皱,迎上前去,一把扶过无力行走的他,沉沉道:“我来。”
“王,王上。”孟骁噎嚅着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努力瞪大着肿胀不堪的眼睛,难以置信道:“您,怎么来了?”
“别多说话,我扶你去休息医治。”牧元昊几乎把他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步履坚定的朝里面走去。
“王上,您在这里太,太危险了。”孟骁声音嘶哑,说完连连咳嗽了几下,吐出了一口脓血,看得牧元昊、霍都等人神色俱是一震。
伤势近乎痊愈的秦英然已迎了上来,帮着他一起把孟骁轻放到床榻上,又一挥手,两个大夫忙上前诊治。
牧元昊攥紧了拳头,问霍都道:“那瘸子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骗开门后进去的时候就孟将军一人。我等不敢久留,就带了将军先走了。”霍都一五一十道。
虽然没抓到,但已然肯定瘸子一定是那人,在见到爱将的惨状,牧元昊更是抑制不住平胸腔里熊熊燃起的怒火,冷冷道:“以后遇到牧元合的瘸子手下,直接就地格杀。”
“合王?!”秦英然和霍都大吃一惊,齐声道。
他一直没告诉他们,当日就是他被元合暗算,失去了记忆,流浪到宁国遇见羲和,而他抓了孟骁,定是想从孟骁那里拿到他让其保管的虎符和布防名册。
牧元昊心一沉,忙从大夫中间穿过,趴下身问道:“孟骁,本王让你保管的东西你都放哪了?”
“在,在风,风陵渡,渡口茅棚的灶台下。”孟骁吃力的回答道,猛地想起了什么,撑起身,一把揪住牧元昊的衣领,道:“快去,快去取!”
说完,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孟骁,孟骁。”牧元昊急的直呼,大夫忙凑过来,查看一番,道:“请放心,这位大人只是气力耗竭,昏睡过去。”
牧元昊缓缓直起身,转头对霍都道:“立刻备两匹快马,你同我速速赶去风陵渡,这里就交给英然你,你想法带羲和离开镇西侯府,等孟骁伤势平稳下来,就马上动身。”
“是。”两人异口同声回道,迅速分头行事。
夏王宫,牧元合一身黑衣,立在夏嶠身旁,噙着一抹笑,看他一笔一笔,认真的划去名单上的名字,啧啧叹了两声道:“嶠,你对这些姓夏的可是真不手软啊。”
夏嶠扔下笔,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淡淡道:“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留着干嘛,浪费粮食。”
与牧元昊如出一辙的薄唇弯起,牧元合笑意更深,贴着他,微微屈身,靠在他的肩头,状似委屈道:“我都马上要走了,你每天就顾着砍这个人脑袋,剁那个人的身子,也不多陪陪我。”
夏嶠偏过头,摩挲了下他的脸庞,不悦道:“你要去哪?”
牧元合直起身,双手抱于脑头,懒懒走到棂窗前,望着窗外铁干横斜,银花数点,道:“我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找到我哥的尸首,他命还真大,估摸着应该还活着,但他一直没回玄国,境内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我只能让沉晔从孟骁嘴里挖出虎符和布防名册的下落,如今接近与他约好的日子,我立刻就要动身了。”
夏嶠的眼神黯了黯,马上恢复如初,道:“那你走好,本王就不送了,本王一会还得去城楼上观赏砍人头呢。”
抿唇一笑,牧元合朝他一个飞眼,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我?”
“滚!”夏嶠恼羞成怒道,一拂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内室的几个太监急忙跟了上去。
城楼外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三名彪壮的刽子手已经执刀就绪,两男一女被捆绑着跪地上,呜呜哭泣。
夏嶠歪坐着,抬眸看看天上高高悬挂的太阳,面露不耐之色,道:“怎么还不动手?”
“王上,”太监令猜到夏王许是忘了自己定下的时辰,怕如实回禀会惹怒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只能结结巴巴道:“快了,就到时辰了。”
“蠢货,本王都到了,等什么等!”夏嶠责骂道:“本王罚你,唔,对,下头那女的就由你来行刑。”
太监令以为自己听错了,白着张脸,抖着嘴唇,一下子跪倒在地,道:“王上开恩,开恩啊!”
夏嶠朝侍卫招招手,道:“把他押下去,看着他行刑,如果抗旨不肯动手,就连他一并行刑。”
侍卫拽了告饶的太监令上了行刑台,刽子手面面相觑,不知道闹的哪出,还以为要再添一个,可见侍卫拿走其中一人的鬼头刀硬塞给哭哭唧唧的太监令,更是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夏嶠好整以暇的望着,自从即位以来,这是他除了上朝以外雷打不动要做的一件事。
他想念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留下的都是不需要的,他居高临下,眼神空洞落寞,漠然的一挥袖。
两个刽子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雪亮的寒光闪闪,刀下之人知道死期将近,哭的越发大声,有的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
哭丧着脸的太监令为了保命,努力想举起鬼头刀,却怎么举不起来,摇摇晃晃、甚是滑稽的模样逗得夏嶠忍俊不禁,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