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和归一的家在襄川市,兄妹二人离开东营村乘坐了三列大巴才辗转来到临近的市里,取了票乘高铁回家,从这个地方坐高铁到襄川也要五个多小时,二人目标保持高度一致:上车,睡觉。
他俩有着一个不得不说的共同优点,就是俩人都长得比较出挑,用他们家隔壁邻居张大婶的话来说:“老顾好福气,家里的娃娃一个比一个漂亮,和那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当然赵归一是张大婶口中的前一个,而顾不上是比她漂亮很多的后一个。
归一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黑衬衫和修身的黑裤子,配着她高挑纤细的身材,五官清冷,眼尾细长,步调漫不经心,不像是出行,倒像是遛弯逛园子。
顾不上也是人模狗样,长得是唇红齿白,高出前面那个男人大半个头的个子,简单的穿了一件白T恤和休闲裤,一双像沉在水潭里的眼睛,和归一一样周身都是清冷的气质。
乍一看这安安静静的二人,还真具有欺骗性,都像是那种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般的人物,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两个人打起架斗起嘴来就是两个小痞子。
他们二人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了,排在队伍的尾部,身后两三个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乘客,
一对夫妻抱着个小女孩站在不远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她的妈妈正拿着玩具逗她笑。
归一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幕,脑子里那点残破的记忆又零零散散的浮现出来,记忆深处似乎小时候也有人这么抱过她,看不清脸听不见声音,每当用力回想的时候,思绪就戛然而止。
归一真正记事的时候大概是五岁多,五岁前的事情除了几个画面她都不记得了,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就跟着一个老乞丐天天要饭为生,后来老乞丐在一个冬天没熬过去走了。
再后来归一就一个人过上风餐露宿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顾爸爸把她带回顾家的时候她连十以内的数字都不会写。
乞讨那两年遇到的小同行告诉她,他们都是被嫌弃的没人要的路边小垃圾。
所以流浪的日子里,每当她看到有人乱丢垃圾,就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默默的把垃圾捡起来,放到垃圾箱里。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讨厌的孩子。
她也曾期待过,但如今她都长大了,还是没有人来找过她,她果然是被丢弃的人,这么想心情渐渐有点失落。
发现她情绪不对,顾不上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怎么顾家的米不好吃啊?”
“我哪有那么想!”归一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感情的人,只会插科打诨的说:“我就是触景生情怎么了?”
女孩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心思敏感,他叹了口气,“行了,你不是一直想玩儿我的游戏账号吗?密码咱爸生日。”
听出他言语中的体贴,也知道顾家人是真心实意的接纳她对她好,归一散了散那点悲春伤秋的小情绪,暗嘲自己突如其来矫情个什么劲儿,笑着说:“那以后可不许改密码!”
怪不得之前输入他的生日和学号都显示密码错误,合着是顾爸爸的生日,真狡猾。
顾不上看她那点出息,哼了声嘲笑道:“不改。”
千万别被这幅互相体贴的样子欺骗了,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兄妹俩其实一直都是各拿各的行李箱,完全没有互相帮忙的友爱精神。
从站台随着人群上车后,许是自己太敏感,归一感觉有人盯着他俩。
目光扫了一圈,除了几个偷偷打量他们的乘客,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顾不上转过头上下睨了一眼赵归一,瞧着她一身黑衣服的打扮,“你说你穿的和奔丧似的,对得起你如花似玉的名字吗?”
顾不上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借着和归一说话,转过身观察四周。
知道他又拿归一曾用名赵小花来打趣了,她回一句:“这不是提前为你撒手人寰作演练么。”
“出息了,就你这破性格,大学开学了,估计孤寡四年。”
二人今年高考刚结束,前段时间出成绩,毫无意外,都是别人家眼中的孩子,去京城同一所顶级学府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