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没有办法拿毕生的时间来做好这份工作。”
“你认真想过了吗,不是一时意气用事?”主管问道。
“我认真想过了,不是意气用事。”
主管定定看了她几眼说道:
“我对你也有所观察,你和同事间的关系处理得不是很好啊。”
“不瞒主管,我的确和大多数同事处得不是很好。”一晞低头笑了笑。
“你想过为什么吗?”
一晞不知主管要说什么,便停滞了几秒,主管见状直接说道: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真心地把他们当作同事,你没有用心和他们相处。你一贯独立行事,还容易得罪人,这样不论你辞职去干什么,都难以融洽呀。我知道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向心高气傲,还鄙视所谓地人情马屁,但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你必须学会和别人打交道,哪怕是和不喜欢的人。”
一晞听后说道:
“可这样不是很累吗?”
“呵呵,人活着有那么容易的吗?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呀,但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和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明白,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业,但这世上还有一件比潇洒自由还重要的事,那就是责任。工作、挣钱、养家都是责任,你明白吗?”
一晞见主管这样苦口婆心地说着,心里不觉有些感动,于是轻柔地回复到:
“谢谢主管跟我说这些,但我想,在我彻底明白生活之前,这道理我还是希望自己去找找。”
“不愧是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瞎折腾,既然你下定决心要走,我也不多做挽留了。”
一晞听后对主管认真地鞠了个躬,说道:
“谢谢主管。”
“不过我有个提议。”
一晞听后说道:
“主管您请讲。”
“你等试用期彻底结束后在走吧,到时候我找个理由辞退你,这样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你可以拿到这个月双倍的薪酬。毕竟这一个月,你也给公司赚了不少钱,我想领导是不会介意我这个请求的。”主管笑了笑说道。
一晞听后也真心地笑了笑,说道:
“谢谢主管,我没有异议。”
“行了,最后为公司卖力几天吧,人事部那边和领导那我自有说词。”
一晞再一次为主管鞠了一个躬,道谢后离开了办公室。她才发现,人情的温度更能给人力量,这样比起来,那些伤害和嘲讽就不值一提了。
很快,部门人都知道了一晞要离开公司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罗金娜知道一晞的为人不是她想的那样,便觉得对不起她,还一个劲地挽留她,但一晞都谢绝了。反到是蔡军还主动跟一晞说道:
“郢一晞,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能和你做同事了,你走了我可是会想念你的。”
一晞听后心里明白,但也作笑回复到:
“祝你好运。”
蔡军听后觉得这句话一定是郢一晞话里有话地在嘲讽他,于是心里又多了几分不痛快,不过,既然一晞就要离开公司了,他也不想计较她什么了。
在一晞看来,和蔡军假情假意的姿态比起来,孙帅和王琼故意露出得意的心绪还更有几分真意。
一晞没了工作这事很快也被蓝景知道了,这次他没有再问具体原因,因为他看得出来,一晞不是随便做的决定。但蓝景还是关切地问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有,但时机还没成熟。”
“嗯?什么时机。”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
蓝景和一晞时不时会相约见一见,聊聊天。相互诉说一些工作生活的琐事。也正是在这样的聊天中,两人渐渐察觉到,他们在也回不去了,因为对待生活,他们有了不同的选择。
唐启参演的电影刚刚杀青,短暂的几天休息后,签约公司又给他安排了一档真人秀。这档真人秀的收视率还比较高,但是这里面有人设安排,唐启被要求‘演绎’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形象。这也是他经纪人向公司反映的,经纪人董华觉得他有必要针对他的性格做一个改造。唐启接到任务后开始是拒绝的,他不想在一场真人秀里面做一个假的自己给观众看,但在他经纪人和公司负责人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答应了。一方面对于新人来说这样的安排有着不可抗力,还有另外一点,他也有点好奇,自己能不能开拓另外一种性格,因为现在的性格虽然理智冷静,但容易产生一种不经意间袭来的孤独感。
唐启如约地参加了那档真人秀,里面的他爱笑爱跳,喜欢说一些冷笑话,比较会与女孩子聊天。在节目里,他除了演绎,还尽量的让自己投入其中,看看自己能不能对自己的性格做一些突破。但这种努力不但没有效果,还让他觉得越来越无趣,所以即使在节目中,他也难免会突然陷入一种思考,发一些呆。没想到的是,这样不仅没有影响了他的人设,还被观众戏称为“发呆小王子”,获得了不小的人气。
一晞一次无意间发现了这档节目,看到了唐启还是忍不住地去了解一下他的变化和成长,在节目中,她发现唐启变化很大,也被很多人关注着,喜欢着。但在他发呆的那几秒中,她还能看到昔日唐启的一点点影子。他们之间已经又太久没联系了,一晞估计他早已经把她忘了,现在看着他实现了他自己想实现的东西,一晞也只在背后默默地祝福他。曾经的感觉已经模糊了,现在他们都淡出了彼此的生活,哪还会有什么牵连呢?
一晞又回到了水果店兼职,不过不是原来那家了。她现在每天做半天工,剩下半天就去书店或者是图书馆看书,晚上回到出租屋写字。
一天中午,一晞睡了个午觉,醒来呆坐在床上,看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还有一点烘烤的气氛,她忘记了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梦,只觉得时光在这静止的空间中停住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她没有想下午的工作,没有想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只感觉到此时此刻,唯一动着地只有小桌上被气流微微吹动的纸张那欲要跳跃的试探,这四周太安静了,已经分不清是现实中的景象还是梦里的影像。
一晞就这样坐在床上发呆,均匀的呼吸着,却忘记了自己还在呼吸。她只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是自己不真实还是世界不真实。她呆坐了好一会,才被一阵响亮的闹铃给拉扯回来,她才想起自己设了午睡闹钟,为了防止自己睡过了头耽误了下午水果店的兼职。她从床下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也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时间在午睡时偷偷快了
醒来光又溜进了梦里
世界是真的梦也是真的
假的真了真的假了
我想我还活着
闭上眼我还能看见
脑海中有一条街
我站着,望着一切近了又远了
我是谁还有谁会是我
我太多了
一个个的我死了
一个个的我又新生
有时只有眼睛活着
有时只有心活着
我又多了一只眼睛
它长在心上
好像也会流泪只
是没有人看得见
那也不是水
是什么?或许是空气吧
有人说我说的多了
就过于自我了
所以不说我了我也不说了
只是我不会一直是我
我一直在变
抛弃我或者成全我”
一晞写完这些字后,心里顿觉澄澈了不少。其实,只要她把心里突然的情绪和灵感都转移到笔下,转移到纸上时,她都有一种由衷的轻松感。她越来越相信,灵感不是自己的,而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她只是一个转述者,至于是在替谁说话,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