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为了凑这笔孝敬银子,他们卖了几处宅院,也算是狠狠出了把血。
“接下来咋办?”卫良允神秘兮兮问她。
沈沐清正在修建海棠花枝,闻言,握剪的手一停,转头笑道,“等。”
正说话,莲华无声无息进了屋,脚步轻的吓了卫良允一大跳,玉骨折扇差点脱手,“唉呀妈呀,你咋跟鬼似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莲华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到沈沐清身旁低低耳语几句,沈沐清点点头,道,“你去安排吧。”
“是。”莲华应了一声,扭头出门。
卫良允被无视,伸着握扇子的手点子莲华,“诶,诶……小爷跟你说话呢?你咋不搭理人呢,不带这样的啊……”说着,跟着莲华出去,继续纠缠了。
沈沐清回过头,继续修剪那最后一枝逸出的花枝,花枝应声落下,她唇角才露出一抹幽幽的笑。
赶去花厅时,景承煜正负手立在檐下,欣赏院落中一株有些年头的古槐。不时探手去摸一摸那粗糙的树皮,满眼露出兴叹。
沈沐清笑笑,抬步走过去,福礼问安。
景承煜转过了头,见她一身薄绿春衫,鸦色双鬟,不点脂粉,不着珠钗,格外清秀动人,不觉眸色一凝,半晌才回神道,“起来吧,以后你我之间也不必拘泥这俗礼。”
“那怎么行,您是侯爷,该有的尊卑规矩,岂可打破。”沈沐清似话中有话。
景承煜听得眸色紧了紧,又黯了黯,嘴角又浮出了嘲弄的笑意。
“事在人为。本侯从不信规矩,也希望你不要困宥其间。”说完,又回首看着那棵树。
他这是什么意思?沈沐清愣住了。
想想又浮出清淡苦笑,他是什么意思又与她何干呢?
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短暂携手,也不代表能改变那些早已写定的轨迹。
不愿再多想这些,她换了话锋,“侯爷喜欢这棵树?”
这棵树在沈家搬进来之前,就已经种在那里,究竟有多少年头谁也说不清。但景承煜好像对这棵树颇感兴趣。
听到沈沐清的问话,他轻笑一声,“树可历经千百年不朽,看尽人世沧桑,人却如蜉蝣一世,不知为何奔忙。”
他这番兴叹让沈沐清倍感讶异,没等琢磨过味,他已经回过头,递给她一个信封,谑笑道,“你堂兄这一世可是活的恣意,罪行累累,剐他十次也有余了。”
沈沐清接过了信封,展开里面的笺纸,一张张细看,看过后也不觉冷气倒抽。
她从前尽知道沈献荒唐,打着沈家旗号为非作歹,却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至此,手中不但有多起人命官司,竟然还敢伙同盗匪,做出掳劫皇商的事。
上一世,他父母尽把这些事给捂下了,想来,后来也成了李云轩拿捏他们的短。
“清儿打算怎么做?”景承煜笑着问道,“要不要本侯帮忙,替你递上去。”
沈沐清从那对纸笺中抬起头,轻摇了摇,“侯爷已经帮了大忙,沐清还怎敢劳动侯爷。”
“你还跟本侯客气这些,本侯说过,你的事本侯愿意管到底。”景承煜说话间,冲她伸出手,她下意识的要躲,却发现,他不过是想替她摘下掉在头上的落叶。
景承煜面色黯了黯,嘴角浮出自嘲的笑,“看来本侯也是为声名所累,这邪肆二字大概也让清儿耿耿于怀吧。”
不是的。沈沐清想去辩解,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等她回过神时,景承煜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