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如潮水般的漆黑向她涌来,楚千荨双臂抱着自己,慢慢蹲向角落,乌黑的眼瞳,缓缓阖上,将黏稠般的黑色隔绝在外。
一道闪电划过窗棂,雷声滚滚而落,天空乌云密布,瓢泼的雨纷纷砸下,窗棂上瞬间湿了个通透。
轰
楚千蕁紧紧捂住耳朵,仍然阻挡不了刺破耳膜的雷声袭来。
久久听不到响动,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床上躺着的费南城知道楚千柔还在房里,撑起半个身子,视线瞥向了漆黑的世界,模糊的家具轮廓,一道白光闪来,阴鸷的目光捕捉到窗户下,那抹蹲着的白色影子时,下床穿鞋,高大冷峻的身形,向窗边慢慢靠近。
“楚千柔。”
连费南城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出口的声音带了抹焦灼。
“你……怎么了?”
伸手,握住她一支手臂,费南城才感觉到她小身子因惧怕而不住地颤抖。
又一抹惊雷从远天间闪来,楚千荨颤抖了下,捂耳朵捂得更紧了,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大手挑起她下巴,费南城对上的了一双泪水涟涟的眼眸,凝聚在睫毛上的泪滴,要落未落,看着像雨后樱花沾上的露珠,脸色皎白更加惹人怜爱。
楚楚可怜的女人,娇俏模样,总是能引发男人爆棚的保护欲望。
此时此刻,费南城心里纠结的厉害,他查不出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金玉希派来的奸细,在这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能与她太过于亲近,母亲曾经给他说过,越天真漂亮的女人,越是有颗蛇歇心肠,美人花是人世间最厉害的穿肠毒药,沾染半分,足可以致命。
惊雷从头顶重重辗压而过,楚千荨牙齿打颤,浑身香软跌倒时,借着闪电袭来的亮光,费南城清楚地看到,她眼角那滴泪珠从腮帮子上滚落。
费南城眼疾手快,咣当丢开手杖,及时伸手搂住了她。
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就只是那样紧紧搂住了她,他完全可以将她抱到床上去,他有这个能力,因为,他并不是外界传言病入膏肓,活不过二十岁的病痨鬼。
他半蹲着抱着她,少顷,麻腿感袭遍四肢,迫不得已,他只能微微舒展自己的双腿,高大的身体滑坐在到了地板上。
还好,鎏金别墅建筑时,老夫人为了他身体着想,怕他跌倒阖碰什么的,选择的装修材料全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金丝楠木地板不惧水,准确地说,除了火,什么也不惧。
尽管他用力搂着她,她的小身子仍然战粟过不停,雷声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头顶每滚过一个响雷,她都会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甚至还用嘴咬他的手。
忍着牙齿咬破血肉的痛楚,他柔声安慰,“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别怕……”
或许这辈子,费家六少都未这样安慰过任何一人。
她躺在他怀里,嘴里不住地叫着妈妈,她好想妈妈啊每当风雨夜,打雷时,她都会躲进妈妈的怀里,死死将头埋于她胸前,唯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才觉得自己是个有依靠的人。
伸出两根指头,撑住她急欲要埋进他胸膛的小脑袋,指尖触摸到了她眼角的泪水,湿热软糯,费南知知道她不是装的,她似乎连意识都没有,嘴里一个劲儿嚷着妈妈,人只有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寻找自己心里那个最温柔的人。
“妈妈,我要听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