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曾想到的是,连着三天,祖母依旧还是那般,把母亲留在院子里许久许久,可是也不见得她有什么动作,杨姨娘依旧窝在那个北风呼呼的院子里,叶容瑶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却是不知道,那是因为父亲已经跟祖母分析了为何让杨姨娘屈居秦姨娘之下的原因,祖母不得发作,才反而在这些龌龊事上为难母亲。
倒是叶容瑶每日一副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还去过一次我的院子,给我、母亲和父亲每人做了一双袜子,不得不说,她的针线功夫是真的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很是难得,父亲也好一番夸赞。
第三天晚上,我正郁闷地看流云绣花,哥哥却是挑灯过来了,身边只带了个贴身小厮。
“大少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别冻着了。”远远地,就听到浮珠的声音。
我一顿,赶紧从塌上跳了下来,蹬蹬蹬跑了过去,我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哥哥和父亲了,我知道他们正在为着宫里的事情奔波,我也不敢打扰。
掀开了帘子,哥哥黑曜石般的眸子印入眼帘,带着些许血丝,深深地望着我。哥哥已经十四岁了,男子俊朗刚毅的轮廓已经成型,走在路上已是十分耀眼,偷偷打听的人家不在少数。
“哥哥真讨厌,这么晚过来,可别带了寒气给我。”我嬉笑着故意离他远远的。
哥哥一愣,赶紧脱下了大氅,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走到暖炉旁驱走了寒气才向我走来。室内的丫鬟们无一不笑得欢快,我和哥哥一向都是这么相处的,十分亲厚。
“那不知哥哥带了这些个东西过来,给妹妹赔罪,妹妹收不收呢?”他狡诈地边朝我眨眼,便从身后小厮手上拿过了一个黄杨木的匣子,又挥退了室内所有人。
我不明所以,好奇地望了一眼匣子,趁他不备,一把把匣子捞到了自己跟前,气势汹汹道:“干嘛不收”,说完还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慢慢打开匣子,使劲揉了揉眼,才看清里面的东西,又不由得惊诧地回望哥哥。
一把做工精细的弹弓,一年前,我玩弹弓,打伤了府里一个丫头,哥哥替我担下了,但也把以前那把没收了。
一管竹箫,哥哥吹箫十分动听,说是等开了春就教我的。
“哥哥这是做什么?”我尽量扯着嘴角想朝他笑,可大概比哭还要难看,我不明白他一下子把这些都提前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军营了,过了年就出发。”他朝我淡淡地抿嘴。
“怎么会?这么突然,又没有战事,谁让你去的……”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觉禁了声。是谁属意的,我大概也了解了。
“去哪里呢?”渐渐地,我的眼底冒出了水汽,去军营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保不准就是五年六年的光阴,京中大多高门子弟都不愿去,就是我们家也从来没有想过。
“军属营,南越之地,跟着韩老将军。”哥哥望着我难过的模样,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像是都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道不明。还能说什么,一切早已成定局。是皇上,皇上送走了哥哥,三皇子属意哥哥做伴读,皇上这么做一来绝了他们拉拢的念头,可见何人为太子,皇上还没有决断。二来军属营隶属皇上,他也是培养自己军中的势力,为未来的太子拉人马,所以让哥哥跟着大名鼎鼎的韩老将军,也算是接班人了,这是多大的荣耀。我也知道,哥哥从小喜武,父亲便从小找了先生习武,在京中骑马射箭那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功课上却一直没有进益,倒不如也算圆了哥哥的想法,在武上下翻功夫,可是,军中苦寒,我们怎么舍得。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怕等哥哥回来,我们小子衿已经是貌美的大姑娘了。”哥哥聊胜于无地安慰我。
我抽了抽鼻子,也是,哥哥本就志在此,再说只怕今后也是前途无量,去军中未必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