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为首的男子叫江冗牧,身上穿着金线刺绣着铜钱模样的绸衣,脖子上挂着一根十分粗壮的金链子,尤其吸引人是他左手大拇指上一枚绿油油的玉扳指。
就算那轻轻摇晃着的折扇,下面坠着的穗子,都是一个黄金的小元宝。
实在是从头到脚,用实力展现了“富贵”二字。
据说他们是从平城过来的商人,家中做的海运生意,途径北丰县去安南城,听说有春耕祭,就留下来看热闹。
他们四人住乙字一二号房。
更重要的是,这四人面对文书官要求分开单独问话的时候,异口同声地提出了拒绝。
其中一名为富贵的侍从反驳道:“我家老爷交代了,少爷此次出门,身藏巨款,让我们好生守着,万不能让他离了我们的眼睛。”
其他人连声称是。
师爷忍不住冷哼:“难道你们连睡觉也不让他离了你们的眼睛吗?”
富贵把脖子一梗,点头回答:“正是,我们三人轮流休息,确保有一个人必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爷。”
“不信你问她。”说着伸手一指,对着甄享婉一旁的山卿卿,“她一个姑娘家晚上不睡觉,一直蹲在我们窗外的树上,必定对我们屋内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
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姑娘啊,你不会是觊觎我家少爷的美貌,所以晚上在窗口偷-窥吧?”
山卿卿一直不说话,听到这最后一句,怒道:“你……”
那端坐在中间的江公子听到这话,摇头晃脑十分得意,还对着山卿卿笑嘻嘻地抛了个媚眼。
看得山卿卿差点没忍住要对着那张小白脸上招呼。
不过这富贵的话倒是道出了一点,这山卿卿一直守在外面的树上,这一号和二号房,甲乙丙三等刚好是成垂直分布,山卿卿所在的位置,刚好是长在客栈院子里的一颗柏树,六间房的情形,她应该是一清二楚。
可惜这三号房,却在拐角处,窗口朝着另外一面开,刚好阻挡了山卿卿的视线,不然她直接就能目击整个案情经过,哪里需要这么曲折。
高阳听了之后,看向一旁的甄享婉,只要她的侍女愿意证明,这四人的嫌疑也算洗清了。
不料甄享婉轻声一笑,“既然四位不愿合作,那就要委屈四位,暂时在县衙大牢里待着了。”
此言一出,甄享婉带来的手下,共八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围了过来,上来就要捆这四人。
江冗牧的三个下人,分别是富贵、发财、来旺,顿时绷紧了双手,隐藏在吊儿郎当之下的狠劲全部展现了出来。
这气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那只是大家的错觉,因为江冗牧做了一个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手势。
主子让大家静观其变。
江冗牧深看一眼甄享婉,口中叹道:“人生在世,如果没去一次县衙大牢,还真的是虚度此生。只是我那房中的物件,十分珍贵,还请大人代为保管。”
甄享婉并不说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知桃似乎感觉到火光四溅。
直到这四人被带走,高阳还是蒙圈的,这是公然弄权吗?
但是最后这罪名,会不会落到自己这个县丞头上?
果然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唯一剩下的男子,也是嫌疑最大的周信礼,此刻心中开始打鼓了。
这位大理寺少卿的官威倒是摆得十分足了,只愿她办案的仔细程度对得起她的威风。
如果自己在安南城,倒是不会把区区一位大理寺少卿放在眼中,只是如今自己偷偷离开安南城,孤身一人,只怕这苦头是免不了了。
高阳为了找回存在感,清了请喉咙,指向一旁的周信礼问道:“周信礼,你到底和这死者有何关系,还不从实招来?”
周信礼目光路过跪在地上,却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的珠儿,心中冷笑,只怕这婢子早把自己和这宋氏的关系和盘托出了。
到了这个时刻,他也不好隐瞒,把自己与这宋氏相识通-奸,并且相约在这北丰县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唯独说道,与这宋氏早约好今晚住在这甲字二号房,这宋氏改了房号,也没通知自己,所以才摸错房间,惊扰了甄大人之时。
依稀听到了周围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