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的想法自然没人知道,场间两拨人攻杀依旧,打得如火如荼。
荒辰的巡夜小队虽然以少打多,但是个体的战斗力都胜过敌人,进退有矩。
反过来,袭杀之敌中,只有刚才出言招徕钟鸣泰的那个首领是二步,其余清一色的一步修为。
但方然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一件令他惊讶万分的事情。
哪怕是钟鸣泰,个体实力稳压着对面任何一人,可是敌人看起来进退有秩,打起来一点也不落下风
钟鸣泰一开始还有余力,半攻半守,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转入被动,到最后,看起来已经有点勉力招架了。
钟鸣泰如此,巡夜小队其他人更是如此。
虽然还没有出现决定性的减员,但是他们战圈逐渐收缩,却越来越难以相互支援。
方然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便是巡夜小队的败亡,会比自己的预估来得更快。
要知道,巡夜小队相互都非常默契,彼此的战法武技也都相熟,更是有着绝对的信任。
这种个体实力差距下,虽然差着一倍的人,可也不该这么被动才是。
巡夜小队刻意缩小了战圈,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本来是为了方便互相支援。
但是现在看来,明明彼此距离缩小,可众人却还是只能各自为阵。每每左近之人受到夹击,在援护距离之内的人,却也好巧不巧地同一时间被敌人缠住,难以分心援护。
有几次,敌人包夹之中,巡夜小队成员眼看就要不支,还是钟鸣泰悍然打破战局,以伤换伤,解救下来。
时间不多时,钟鸣泰一身战衣尽赤,像是一尊魔神一般披发挥刀,就好像不知伤痛一般。
在他的鼓舞之下,巡夜小队也视死如归,打法越来越舍生忘死。
能用我一道伤口,换你一道伤口,那便换!
若是我死,能拉你一起死,那便死!
如同疯魔一般,连方然看了,都觉得胆寒。
可是局面依旧,甚至还在恶化。
比起巡夜小队的疯狂,袭杀者们,反而更加游刃有余。
“对面的打法……有古怪啊……”方然心底默默想到。
木姓带头之人阴惴惴的声音传来:“如何啊,比起你们这种毫无章法乱打一气,我主段王爷赐下的这套合战之法破阵诀,是不是精妙的多呢?”
“合战之法?破阵诀?”不只是方然,就连巡夜小队中人,心中也为之震动。
渊默之野上,个人实力强悍者有,都是极少数的特例。荒辰商会有方晴雨钟鸣泰影若烟三个顶尖战力,就已经足够横扫荒野,站稳脚跟。
数量更多的修为只有一步甚至没有修为的罪民,厮杀起来,大都是拳脚兵刃乱做一团。
巡夜小队配合默契,这其中有着方晴雨很大的心血在里面。
而合战之法,顾名思义,专为多人列阵攻杀而生。不强调个人战力,却能够将参战的许多人拧成一股绳子,互相借力,聚沙成塔。
上佳的合战之法,甚至可以做到众人一心,就像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强者在挥洒攻杀一般,非常可怕。
渊默之外的家族宗派,都会有合战之法,彼此各有不同,本质上其实都是殊途同归。
但是渊默之野上,罪民中间,绝不可能有合战之法出现。
个体的罪民强大算不得什么,渊默上有的是更强之人可以稳稳压制。
可若是罪民的势力有了这种合战之法,那么面对其余势力,杀戮起来堪称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这是不可能被允许的事情。
就好比,监牢里面免不了有那么几个特别能打的刺头,也免不了拉帮结伙。
可若是其中一伙人忽然有一天操练起来了兵法,像模像样地开始了军事化的训练,那问题就来了。
横扫了整个监牢,下一步呢?挑战典狱长自己吗?
所以,发配到渊默星的罪民可以带着修行的法门。反正渊默之野上,灵力狂暴难以利用,三步境界就已经走到了头,不可能翻出太大的浪来。
唯独会身怀合战之法的罪民,全部被收拢,在专门的地方统一看押。
这个所谓的段王爷,又是如何得来的这合战之法?是谁,敢冒这么大风险,传下来这虽然粗浅却绝对惊世骇俗的合战之法?
方然想到的则更直接一些:“为了搞荒辰,你们竟然肯花这么大力气,付出这么多代价?”
钟鸣泰嗡嗡的声音响起:“我当是什么,原来还是几条狗被赏了骨头。兔死狗烹你应该知道。破阵诀……你以为搞垮了荒辰,你们被利用完了,还能有命继续活着?”
方然有些意外地看了钟鸣泰一眼,心里嘀咕一句:“没想到啊没想到,看你钟鸣泰浓眉大眼的,怎么嘴也这么毒呢……”
那敌首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我等的死活,钟兄无需操心。事成之后我等洗刷了罪责,谁会来追究呢?啊,对了,我是不是忘了讲,加入我们,一起成事,便可以永远脱去罪民的身份?”
场间瞬时一片死寂。
就连正逐渐占据上风的围杀之敌,都放缓了攻势,似乎在等待钟鸣泰的回答。
脱罪,永远离开渊默。
不止是自己不用再受苦,更代表着从此以后,子嗣后代可以如寻常人一般生活修炼,而不是永世关押在这里,忍受炼狱一般的环境,挖矿,苟活。
想把人捞出渊默有多难?没人知道,因为明面上面,从没人做到。
若是对方所言属实,就意味着,对方的后台有着足够的能量,可以彻底免去后顾之忧。
“罪民自己没有这个本事。那么他背后之人是谁?和天雷门有关系吗?”方然谨慎地猜测着。
他靠在一块大石头背后,袖着手,闭上眼睛,将本来只是独立建模的敌人框成了一个整体。
“破阵诀?这样就说得通了。联立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