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弟弟宋钱,你们真就没有半点姐弟的情分?”
这个问题,令宋星身体震颤了一下,她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喊声叫走了,“宋星,饭菜还不来吗?快要开场了啊。”
丈夫付勇的喊声,令宋星一下子回过神来,刚才的问题,似乎太过深奥,她正绞尽脑汁准备着答案,但现在看来,将餐盘端上去,吃上一顿白事上的自助餐,然后,继续打麻将挣钱,那才是更要紧的事情,所以,她脚步匆匆急着赶往楼上,在即将进门的那一刹,她回头对包五笑了笑,招呼了一句:“包哥,你们吃好喝好,招呼不周啊。”
包五的酒劲迅速地往上涌,直涌到了头皮处,他本想一拳将眼前的桌子砸个粉碎,但他看到宋钱忙前忙后的因为连续的劳累而佝偻着的腰背时,他只对着地上唾了一口,随后就到了桌前,将被子中的酒一口灌下,对众人说道:“回……”
这支来时浩浩荡荡的步伐整齐的队伍,走的时候尽管带着醉意,但还是基本保持了队形,在村人们带着复杂心情的议论声中纷纷登上那四辆面包车,然后启动发动机,一辆跟着一辆,缓缓地开出了村子。
宋钱劝过了,让他们多留一会,但包五只撂下一句:“兄弟,再待下去,只怕一会忍不住伤害到你的亲友,所以,我们还是尽早回去,以后再聚,你已经够累了,不要再管我们了。”
包五的话从宋钱耳中穿过,宋钱尽管疲惫,但还是保持了最清醒的头脑,他知道他话中的含义,那话中“亲友”的范围,就是自己的姐姐妹妹姐夫等正在小楼上吃着白事上的“自助餐”并打着麻将的那伙人了。
他不好再挽留也不敢再挽留,包五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曾经因为手下一位弟兄收到混混欺负,带着人找到那个混混,直接将那人的手脚废了,为此,他赔偿了一大笔钱和那人家里和解,才免除了牢狱之灾,当然,对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工来说,要和人发生争执的事情,实在太少,但就这一件事情,他已经被弟兄们记在了心里,成为他仗义的明证。
宋钱送走了包五,并将后续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后,将多买的那些香烟、酒、饮料以及猪肉、鸡蛋等等生的熟的菜食,按照那些帮忙的人数进行了分类,并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真诚的态度一一上门,分别送给本家大伯、二伯以及堂兄堂弟以及村里其他帮忙的少数男人女人们。
之后,他独自一人陪着爷爷过了一周,并劝爷爷和他到林州,就住他租的那房子,当做散心,也方便他照顾,但爷爷拒绝了,实在没法,补习班的假期也差不多了,负责人已经给他来了好几次电话,说再不由他亲自去教学生,只怕退课的人会越来越多,催他赶快赶回去。
爷爷宋明也是个硬汉,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是放心不下自己,也知道孙子是有许多工作要做的,于是,他显示出了比以往更加坚强的状态,他甚至微笑着宽慰自己的孙子:“你奶奶走了,只有我等你父母回来,我还不敢出事情。”
宋钱听到爷爷说的这句话时,心头又是一紧,眼眶中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对这位在父母进监狱后一直都在支撑着奶奶、支撑着这个家的男人——至少在精神上是这样的,他一直都保持着敬畏,现在,他支撑着也支撑着他的老伴走了,如果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着他自己和他需要支撑着的人的话,就一定是自己和父母了。
他安排好了爷爷的吃饭和衣服之类的事情,说是安排,其实也就是都给爷爷说了一遍要注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话,这位硬汉在奶奶生病以后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也照顾老伴,基本的生活问题,是难不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