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棠离开A市的的这一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为了省钱,他们买的是去Z市的硬座,时长十多个小时,火车还没有开,她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每张车票都有一个属于它的故事。
程煜将头靠在乃棠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睡着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软软的。
她没有去过Z市,那是一座临海大城,可是那儿真的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吗?
时间到了,火车缓缓的开启,速度越来快,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A市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这是乃棠十六岁的最后一天,她带着一身的伤狼狈地逃离A市,是的,逃离,她没有勇气在这座城市再生活下去,这里的空气都是锐利的刀片,每一次呼吸,都是锥心的疼。
十七岁的第一天,她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旅,窗户外边不知道路过那座城市,烟花四起,是人们在迎接新年,可是他们的新年又在哪里。
程煜坐直身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枚不大的奖牌,放在她的手心,“生日快乐。”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块奖牌,他想如果可以,就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她。
乃棠看着手心里,有些发旧的奖牌,伸手轻轻的抱住身边的程煜,“谢谢,新年快乐,程煜。”
秦叶子发现乃棠不见了,哪儿也找不到她,她还没有和她说生日快乐,也没有和她说新年快乐,她就不见了。不但她不见了,林月舒也不见了。
这个城市和乃棠有关的一切都不见了,就好像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从来都没有这个人似的。
随着乃文的离世,人们渐渐的就将这件事情淡忘,没有人会一直记得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新的事件很快会吸引大家的注意,抨击的对象也会随之改变,这是网络媒体的特性。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秦叶子哭了。
蒋声凑过去看了眼她的分数,“不是很好吗?能上Z大了,哭什么?”
“你认识市第一吗?”
他被问的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认识?
“为什么不是乃棠,她没有参加高考吗?”秦叶子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了其他市的吗?”蒋声想,也许她离开了A市,毕竟这里对她来说是一座悲城。
秦叶子立刻停了下来,“我怎么没想到。”她立即在网上搜索。
蒋声说对了,她很快就找到了,Z市今年杀出一匹黑马,不止是Z市高考状元,更是全国高考状元,她看着网上的图片,眼泪再次上来,照片里的人不是乃棠又是谁。
夜里程煜躺在地面的凉席上,老旧的风扇费力的转着,发出阵阵声响。Z市的夏天,热的快将人融化,他不停地翻着身,可没有那一处是凉快的。
躺在床上的乃棠也无法入睡,他们住在Z市边陲地带一栋稍显破旧的民宅里,他们租住在最顶楼,勉强收拾出两个房间,厨房就是那多出来的一点小阳台,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用阳台去形容它,浴室在楼下,两层的住户公用一个,还得自己打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