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那天,程淼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两个孩子跟着去,她知道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父亲,会愿意让孩子看见自己站在被告席上。
乃棠和程煜坐在法院门口侧面的台阶上,等待最后的结果。
“累吗?”乃棠的病刚好不久,原本应该在家好好将养一段时日的,程煜怕她这几日没休息好。
乃棠看了眼程煜,摇了摇头。今天A市的天气真的很好,天是蓝色的,太阳也是柔柔的。
可是乃棠的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除了程淼,乃文谁也不愿意见。
她知道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骄傲,她也不强求。
“出来了——出来了——”法院门口不知道蹲了多少的记者,这件事情在A市早已是人尽皆知。
乃棠和程煜立即站了起来,记者将乃文围在最里边,有两个警察站在他的身边,各式各样的长枪炮筒置于他面前,记者们的话一个盖过一个,谁都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瘦了,这是乃棠看到他的第一感觉,瘦的没有灵魂了,在乃棠的印象中,他的腰从来没有这么弯过,眼神从来没有这么晦暗过,像是看不见一丝光明,她甚至还能看出他头上的几缕白发,怎么可能,她的爸爸才三十八岁,怎么就会有白头发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不行,她要过去看看。
程煜拉住了乃棠的手臂,“不能过去。”那里都是记者,一旦他们发现乃棠一定会将目标转到她的身上。
乃棠想要挣脱程煜的手,那些人怎么可以拷住他,明明恶人躲在身后偷笑,为什么人们就是看不见?
程煜将乃棠的头压在肩上,死死的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他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直至怀里的乃棠安静下来。
程淼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乃文被判了十年。
十年,真的太长了。
乃棠知道像这种过失杀人,一般是不会判到这么长的,这里面定然是少不得一些人的推波助澜。
她第一次感到,在金钱与权力的面前,原来人的力量是这么的渺小。
“杀人偿命——你们有本事别躲在里面——”外面是各种骂声,有人在不停的砸门。
程淼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窗帘也都拉上,窗户的玻璃早已不知被谁砸碎,正往里面吹着风。
她将乃棠搂在怀里,程煜也坐靠在乃棠身边,三人就倚着床坐在程煜打的地铺上。
“媒体将你爸爸说成十恶不赦之人,但是我们知道他不是。”这几天无论是电视、网络还是报纸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连带着乃棠之前的事情也被他们大肆报道。
网络上不少的人,跟风回帖,事情越演越烈,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出门。
有一回乃棠接到一个快递,打开以后里面竟然是几只扒了皮的老鼠,血淋淋的,她叫出了声,程煜过来的时候,盒子已经打翻,跌在她的脚边,她连动都无法动弹,程煜只得先将她抱到沙发上,没有人可以想象十多岁的程煜捻起那几只血淋淋的老鼠时的心情。
甚至一些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都在充当“惩恶者”的角色,他们打碎程淼家的玻璃,还把这样的行为发到网上,以展示自己的正义感。
莫名其妙的电话和快递越来越多,程淼把电话线给剪断了,信箱也拆了。连网线都剪断了,似乎这样可以阻挡来自外界的伤害。
她的工作也没了,程煜这回是真的不用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