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声!
我家老房子隔壁住着秦大爹,镇上的肉户。
从我记事起,他家早上不到五点,准会传出霍霍的磨刀声,毫不夸张地说,“擦擦擦”伴随了我的童年、幼年、青少年……
太熟悉了!
我经常把这种韵律当作调整睡眠的天籁之音。
树林儿里有人在磨刀!半夜磨刀?磨刀干什么?
这会儿,听到“擦擦擦擦”声,我淡定不了了,浑身不自在,头皮发炸、惊恐之余,竭力听准了声音的方位,蹑手蹑脚靠了过去。
……
一小片空地中,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一块石头上,正一前一后摆动着身子,卖力地在磨刀…..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侧身窥视。
女人的发型很奇特,高挽着一个倭堕髻,身着麻布衫,麻布的颜色和树皮一个色,天然的伪装色。
我想了想,决定绕道而行。
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家出现在树林里,对着月亮“霍霍“地磨刀,太不寻常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别招惹她。
现在,有人说她是鬼,我都信!
我悄没声儿地转身,刚要离去。
霍霍的磨刀声停了,我下意识地想转身看一眼。
忽然,我的眼前一晃,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惊呼……
磨刀女人挡在我面前。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张兔子般三瓣嘴毫无血色地微启着,对着我吹出一个声音:“又一个…..”
“你,你是谁?”我结结巴巴地问。
惊恐地看着这个女人,女人没有理我,机器般地“嘎巴嘎巴”扭了扭脖子,嘴型不动,继续吹出鬼魅的气流声:“又一个……”
同时,一柄刀捅进了我的心窝,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
我“啊“的大叫,猛地直起身来,汗水已经沁透了衣服,我擦了擦额头上、脖颈上的汗水。
好险,原来是一场噩梦…..
……
黑雾没有散去,反而浓稠得抹不开,不知道天是不是放黑了……
死人魁靠着我的肩膀,脑袋耷拉着,也睡觉了……
老妖不知去向……
我究竟睡了多久?
老妖上哪儿去了?
…….
“踏、踏、踏、踏”
沉得而缓慢的蹄子声飙在黑雾里……
我只在影视中听过的,巨型怪物发出的蹄子声,才会是这样儿的……
我为之一震,黑雾里有东西在行进!
我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赶紧晃荡死人魁。
死人魁总算被我晃醒了,他的大嘴刚想张开发声,我急忙在他耳边低声说:“嘘,别出声。“
死人魁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我这么一提醒,他没再说什么,和我一起竖起耳朵听。
“踏~踏~踏~”
声音离我们特别近,我们不敢再出声儿了。
……
死人魁拽了拽我,指着缝隙下面。
我们的眼前,缝隙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没有穿鞋的脚……
不是一双,雾气太重,我们能看见的,有四五又赤脚!
整齐划一,缓慢地向前移动……
最近的一双离我们只有几十厘米……
黑雾笼着脚的主人,从脚踝起全是雾,看不见人。
僵尸?
我的第一反应……
这么多的僵尸!
……
不是怪物在移动,而是很多很多的僵尸,一个步伐点儿,踏出来的声音深沉浑厚……
典型的聚蚊成雷……
当年,战友们曾在一起瞎侃,有人说谁谁谁见过阴兵过镇、湘西赶尸。黑雾里的一干僵尸打哪儿来的?咋听上去有千军万马?
僵尸的赤脚把骨头堆踩得“嘎查”碎响,原来那层骨头是被它们踩碎的?
…….
徒然,一个尖锐的笑声在我耳侧响起,吓得我差点跳了起来,我们藏身的缝隙最下面探进来一张狰狞的面目,正对上了我们的脸!
惨白的脸,豁唇,两只虚空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惊恐不已!
小树林里的磨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