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玄天道人瞳孔骤缩,垫步一跃,形同鬼魅,朝前纵出五六丈,不偏不倚,直遮在李清流身前,刹那间劲风拂面,玄天道人双掌陡出,一道气浪形似高墙,挡在二人周围,登时声如破镜,铮铮作响,剑气击在气浪之上,便即四分五裂,消失无踪。
玄天道人提掌格挡之时,已提着李清流跃回山腰。李清流只觉这人修为不俗,身子轻如薄纸,落地之时,沉稳如同山岳,应是入山高手之中的佼佼者。
他转眼又瞧吴当,见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对玄天道人使出这般精妙招数视同等闲,自寻思这小子这般情势之下,居然视若罔闻,还能如此镇定,实在厉害,不由得大吃一惊。
“想不到老道这混元一气诀的法门,十几年来越发沉稳,真叫我佩服佩服。”
玄天道人得意捋须道:“过奖了,速速赶路吧。”
三人再行里许,天丛山方圆极广,四面都是参天大树,不通方位,直转入一处漆黑阴森的山谷中,四下不见尽头,都是枯草败叶,以及多如牛毛的动物尸骨。
吴当嗅到这谷中处处透出腐败之味,恶心欲吐。周旁树林,发出瑟瑟声响,他时不时回头张望,只恐有什么怪物猛兽跳将出来。
过不多时,五彩血蟒从他衣袖中露出头来,吐了吐信,似指着东南角那片不大的软泥地。
吴当顺着查看,忽见那尺许大小的软泥中,绿草浮动,赫然一只大蟾蜍,咕咕作响,浑身血红,肚皮泛白,头顶数个小肉瘤,与寻常蟾蜍大不相同。
他少时博览医书,知这蟾蜍是神州罕见的血蛊蛙,一身毒汁,剧毒见血封喉,不由得微微一愣,却见那蟾蜍口中叼着一只飞鸟,鸟身尽是皂色汁液,腐烂见骨,已给它吸干鲜血,吞了一半。
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心道:“阿弥陀佛,特马的,老子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哦,尽遇上些恐怖之事。”
他摇头之时,忽地一阵诡异热风拂过面颊。他揉眼再看,那蟾蜍已然不见,登时大惊,忙走到玄天道人身前,朝李清流道:“我说八哥,咱们赶紧离开吧,这林子吓人得很。”
李清流一路跋山涉水,天丛山又是崎岖湿热,他本感疲累,又险些失了性命,此刻心力憔悴,有意歇息片刻。
然而眼前这二人行了百里,面不红气不喘,反倒催促自己,顿时又惊又怒,勃然道:“你催魂啊!你两个是哪里的妖魔鬼怪?不用歇息的?”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嘛?付你那么多钱,有点礼貌好不好?”白了眼对方,吴当忽觉背后古剑大沉,胸口气息混沌不畅,忙一屁股坐下休息。
“俺们穷乡僻壤的人,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不过这地方毒物虽不少,却最是便捷,这前几日已是上去了百余个名门弟子,你两个算是最后一批上山的客人,若不想失去资格,最好少抱怨些,跟好便是。”
李清流从布袋中取出张褐色符篆,动口轻吹,符篆立时自燃,形如明灯,飘在身前三尺,将身前身后照得透亮。
他见吴当稀奇自己使这门催符成火的奇门之法,面上露出惊讶表情,便自觉得意,方踏出数步,忽感地面震动,俄而脚底无端生热,接着一阵麻痛之感,传入五脏六腑,有如触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