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
夜色降临将月色隐去,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打在路面的花石板,狂风吹得树枝颤个不止,叶落了满地,这天快要入冬了。
龙椅上威严十足的那人正批着奏折,一个宫女的尖叫打破了这时正殿的寂静,“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李美人薨了!”
皇帝听到这消息,神色未变,只是提笔的手顿了顿,还是起身扬长而去,“摆驾锦华轩。”
进了锦华轩,宫人们整整齐齐低着头跪了个满地,时不时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皇上径直走了进殿,床上那人早已面色苍白没了气息,只见赵元逸还匐着地上紧紧抓着他母妃的手一动不动,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庞,充血的眼睛、紧抿的双唇,他已经不眠不休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了。
皇帝与身旁的皇后相视一眼,心中也有几丝悲凉,皇上走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逸儿。你母妃已然离去了,便让她安心吧……”皇后也用手帕掩面擦了擦眼泪,“你父皇说的对啊,逸儿,你还有母后呢。”
赵元逸强忍住眼泪缓缓转过头,直挺挺地跪在皇帝面前磕了个头,笃定地说道,“父皇……待母妃丧期过后,可否为我与曹府小姐赐婚?”
皇帝有些疑惑,“皇后生辰那日提起你不是不愿,怎地这时又改了主意?”赵元逸突然提出赐婚之事,皇后也有些搞不明白,但看着这孩子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既然明白了她的苦心她自然会帮他,便掩着眼泪,顺势为他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表妹的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逸儿早日娶妻成家,咱们的儿子是个孝子,自然是想让他母妃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皇帝听到这话微微动容,想起李美人生前自己并未用心相待,现如今人死了,心中倒也有几分不舍和愧疚,“你的婚事,父皇准了。”一屋子凄凄惨惨的氛围,让皇帝心里十分憋闷,允了婚事同皇后交代了两句,便往沈贵妃宫里去了。
待皇帝走后,赵元逸遣散了屋内宫人,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中一物交到了皇后手中,是个翠绿色的流苏香囊,“逸儿,这是何物?”
赵元逸苍白一笑,“这是沈贵妃的亲眷在我生辰时送去我府上的东西,里面有一味洋金花,这香味能致幻、损心脉。”
皇后皱了皱眉,“你是说你母妃的死和沈贵妃有关系?”赵元逸失神地摇摇头,“我想他们要的不是我母妃的命,而是我的,却不料我命人在贺礼中挑选了些宁神的香囊送来了锦华轩……是我害了我母妃!”
皇后明白了这一切,顿时气得花容失色,怒气冲冲地说道:“沈贵妃怎么敢如此胡作非为!这还得了,我这就去秉明皇上。”
说罢便要走,赵元逸赶忙将她叫住,“母后去不得!他们本意并不是害死我母妃,我现在更是好好的,你即便说出了这前因后果,又能奈她怎样?禁足?罚俸?打入冷宫?只要她儿子在,我母妃这条人命便偿不回来!”
皇后心里清明了几分,可心中的气实在难以咽下,如果没有这个阴差阳错,元逸真的没了,她在后宫如何立足……再仔细思虑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所以,你刚才说要娶曹漪诺,是想断了赵元烨的太子之路?”
赵元逸定定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也许站在了最高点,很多事情就变得容易了。”这缥缈的语气遮不住赵元逸眼中的愤恨与悲痛,皇后一脸心疼道,“逸儿,母后会帮你。”
皇后一走出锦华轩,脸上的笑意再也掩不住,身旁的锦绣姑姑也替自家主子高兴,“娘娘这一招,真是高明。三皇子总算明白您的苦心了!”
皇后得意地挑了挑眉,“本宫的孩子,自然是聪慧乖巧。罢了,今日的戏本宫也演够了,回宫吧。”皇后心里欢喜得很,这一局算是赢了,一个病恹恹的李美人,价值早已经没有了,如今死也算死得其所了,一条命换她儿子的好前程,想必她也不会怪我狠心……
第二日。
天色微亮,宫中便差人来了尹府,说是皇后娘娘有事召见,我急急忙忙就随总管公公而去。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心中有些好奇,路上忍不住问道,“公公,你可知皇后娘娘找我是什么事吗?”
公公笑眯眯,故作神秘地说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尹小姐到了便知。”本来还挺淡定,他这幅表情反倒看得我心里发毛……
终于到了凤栖宫,皇后正坐在雕花圆木桌旁饮茶,看来已经等了我许久。冷艳的面容凤眼一瞥,“坐吧。”这一眼,满满的压迫感,我只好走过去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