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闻言,深以为然。
母女俩对视一眼,会心而笑。
然而,很快,这母女俩就笑不出来了。
就在小严氏要“勉为其难”的吐露“有些人”的身份之时,响起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三婶,我知道到你看不惯小姑,觉得她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整天躲在屋子里睡大头觉,什么活儿都不干,实在太不像话!所以,平日里,你时不时就嘟哝着明明是个农家姑娘的命,却总是摆大户人家小姐的款儿这种话。
“没错,三婶,你所说不假,没有一字虚言,全部都是实情!小姑确实是懒了些,自己不干活,总是支使嫂子,差遣侄女,把嫂子侄女当成奴婢使唤,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小姐。可实情归实情,并不是所有的实情都能够拿出去说的!你要抱怨小姑,不是不行,大可以关起门来,在家里抱怨,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但是,你不能因为心里有气,就把这些实情拿出去说!
“要知道,小姑今年都已经十六了,她这年纪早该定亲了,却因为眼高过顶,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家。现如今,家里正急着给小姑张罗亲事呢。在这紧要关头,你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些实情抖搂了出来,这不是在给家里添乱嘛!
“虽然我相信,大伙儿乡里乡亲的,就算听说了这些实情,也不会随便往外传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位乡亲不小心说走了嘴,把这些实情传扬了出去,那小姑的名声可就全完了,你让她还怎么定亲啊?!”
说出这番话的自然是沈采萱。
方才小严氏正在酝酿感情,准备放出大招,将二房的名声往死里踩。
没承想,沈采萱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一把拉住小严氏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小严氏先是一愣,待她回过神来,意识到沈采萱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立马想要打断沈采萱。
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小严氏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就好像……忽然之间哑巴了一样。
小严氏有口难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采萱嘚啵个没完。
只见沈采萱嘚啵嘚啵了一长串,喘了口气,再接再厉,继续嘚啵:“三婶,你为什么对小姑这么大怨气?说到底,不就两个缘故一是小姑总使唤你,二是小姑一直嫁不出去,却不识趣,非但不帮着家里干活,反倒变着法儿的要吃要喝要穿戴,花费家里的银钱。说句公道话,小姑这性情确实蛮招人恨的,你因此而恨上她,倒也情有可原。
“可是啊,三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心里越是不待见小姑,嘴上就越是得要说她的好话,给她营造一个名声,因为惟有这样,才能让她尽快嫁出去。她嫁出去了,不就没人使唤你了,不就不会乱使家里的银钱了,你不就可以怨气全消了嘛?
“所以啊,三婶,听我一句劝,别站在门口哭诉了,赶紧收起你的眼泪,回屋吧。”
说罢,沈采萱就作势要拉小严氏回屋。
小严氏狠狠甩开沈采萱的手,先是张了张嘴,随即疯狂摇头。
小严氏这一连番的表现,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来,她这是心头怨气未消,还想继续站在门口哭诉。
此时此刻,小严氏神色复杂,有憋屈,有迷惘,其中最多的还是愤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仿佛要将谁生吞活剥了一般。
广大吃瓜群众见状,都相信了小严氏方才所说其实是沈采萱所说,以为她被沈月婵欺负惨了。
一时之间,四周议论纷纷,不少吃瓜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自己不干活,还支使嫂子,差遣侄女?我的天!这世上还有这样懒怠的姑娘?!”
“怎么没有?沈家的小女儿不就是!我家就住在沈家附近,时常能看见沈家其他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却从没见沈家的小女儿干过任何活计!”
“确实,从没见过沈家的小女儿干活儿,倒是经常见她刁难嫂子、打骂侄女。啧啧,沈家的三媳妇还真没瞎说,她小姑子的确什么活儿都不干,坐享其成,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小姐呢!”
“唉,摊上这么小姑子,难怪沈家的三媳妇要哭呢!换做是我,我也得哭!”
“……”
先前小严氏是在假哭,如今小严氏真的哭了,急得直掉眼泪的她很想大声辩驳:“不,不是的!我说的不是沈月婵,是二房的人啊啊啊!”
然而,无论小严氏如何努力,都无法顺利说出话来,哪怕是一个字。
自个儿怎么忽然之间就哑巴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小严氏瞠目结舌,蓦地里,她心中涌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自个儿瞎嚼舌根,企图诬陷二房,遭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