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抬眼，“我在。”

薄素伊抽出手，走在一边的书桌前，随意拿过他看的书，是礼记，帝王大婚的记载。她轻轻笑了，声音低哑，明明动听悦耳偏偏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的阴凉，“宋辞凉，”她淡淡转身，眼里的雾气冷凝成冰，“以男子之身入住皇后临风殿，不觉得屈辱吗？”

宋辞凉上前，眉目如画，清俊夺人，“不会。”他抓住薄素伊的手，再次，“不会。”

薄素伊拽住他，猛然将人压在一边的书桌上，声音冰冷：“宋辞凉，你打算什么动手？嗯？”

宋辞凉愕然地看着她。

她冰冷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让我想一想，你要动手的话，什么时候方便……”

“素伊。”宋辞凉打断她，眼底的冷静逐渐冰裂，“你……你在什么？”他的声音都不稳定，仔细听还能够听见其中的颤音。

“苏尔被我救下来了，你还要装？”话音一落，指尖的薄刃抵住了他的命门，“宋辞凉……或许我该叫你，门骕？鲜齐五皇子？”

宋辞手一松，脸色刷白，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素伊，喉咙挤出一个音，却毫无意义。

“宋辞，我……”薄素伊松开他，眉眼漠然，“我那么信任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当年初出帝京，她偶遇鲜齐使团，见到了眼熟的苏尔，可她依旧选择了相信宋辞的辞，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会是鲜齐皇族。

直到……直到这一次，这个人忍不住动手，对曾经认识他的人狠下心痛下杀手，机缘巧合，她的人救下苏尔，鲜齐郡主，如今鲜齐丞相的妻子。

薄素伊只觉得对宋辞凉所有的信任全线崩塌。

所以，前世的时候，他踏平北梁，那不是为了她复仇，而是带着鲜齐皇族的野心和欲望，刺穿了北梁的心腹，北梁原来是……被颠覆，被灭国！

原来如此。

这一世，他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下大定，是不是等封后大典之后，他开始动手，随后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夏之主？

薄素伊心脏空落落的，疼痛却不减分毫，血淋淋的，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刀子就落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内在里却一寸寸的崩溃。

她同行的人，从来都没樱

她鼓起勇气爱的，把一颗完完整整的心碰到爱的人面前，纯粹干净，原来这个人，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脑子剧痛，前世寒箭穿透眉心的疼再次席卷而来，翻江倒海，令人窒息和恐惧，脑海里的神识翻覆地，她指尖发抖，猩红的血丝如珠串滚落。

宋辞凉嘴巴一张一合，她耳边却只有边塞的风寒和烈烈风沙声，她与这个人历经数百场战争，她伤过，他哭过，她痛过，他疼过。

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怎么在大厦建好后，他想要全身而退。

这个人，和楚辛乾有什么两样？

或许也没什么两样。

薄素伊想起当年楚辛乾临死前看她的眼神，满满的恨意和不甘，扭曲得如同地窖的肮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