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烛火尽灭。男人睡在身边气息平稳,黎萧一夜不敢睡。她只要稍有动作,安朔揽着她的手臂便会收紧几分。长久侧卧着,黎萧知觉半边身子都木了。
直到天将明时,她实在精神不济才浅浅地打了个盹。
醒来时,房门大开,枕边人已不知去向。
清晨下了小雨,尘埃洗净,日光清澈澄明。
黎萧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动作轻柔地像做贼,此时披头散发形容不整,像极了欧美电影中与人夫一夜风流后悄声离开的女人。
这一夜诶。真是经历了太多。
黎萧叹了口气,打算趁安朔还没发现,赶紧走人。
风过回廊,吹落粉白间杂的樱花,随着黎萧狼奔突兀的身影飞舞于庭。
她走的是小道,一路上见人就躲,见草就钻,直到穿过三道月亮门才敢停下来歇口气。
区区一个少将军,怎么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就不怕被皇上惦记?
黎萧终于又把自己绕晕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花厅前。
石子路旁草色青软,一套石桌石凳设在不远处的合欢花下。
晓月晨风,花雨清扬,不少花瓣零落到白石桌前,美景如梦。
黎萧于是抬脚过去歇歇,可一走近便被那石桌上的棋局惊得头皮发麻。
那盘棋局她认得——“上古残局”,十块钱一盘。
她们家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曾有人摆过一模一样的局。她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为那盘棋是李晓生前下过的最后一盘棋。
她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耳边突然响起嘈杂的刹车声,尖叫声,还混着玻璃破碎的声响。
那记忆与先前黎小姐马车出事的记忆不同。
红绿灯,斑马线,泊油路……那是属于李晓的记忆。
当时天色已晚,她放学回家路过公园,有个穿着背心,手拿蒲扇的大爷正在与人打赌。规则很简单,赢的人拿走一百,输的人留下十元。
棋局并不难,可接连两三个年轻人都败在大爷手下。李晓曾拿过校级围棋比赛的冠军,一时技痒,便也拍了十元钱下场玩玩儿。
然而等她坐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