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诚安心中冷笑,暗道:难不成此际便要服软?
于是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何不妥?”
沈言于是指了指朱诚安,又指了指自己,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庙不在破,有我则新,院不在雅,有仁则菁。故比的不该是居中天地,而是我辈德才。”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处传来一道喝彩:“好,好一个庙不在破,有我则新,院不在雅,有仁则菁。如此妙语,若夫子处有酒,当浮一大白。”
说话的是位年轻一些的书生,系一头巾,穿着普通的长袍,装束颇有些随意。
朱诚安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但回过眼来看沈言,又自觉刚才那番话的确精妙,便揖礼道:“朱诚安见过沈先生,适才得罪了。”
“无妨无妨。”沈言回礼,而后等朱诚安落座后,再度看向众人,“诸位,可还有赐教?”
“慢来!”四人中立时又站起一人,沈言看了过去,见是位青衫文士,一双桃花眼,留着两撇胡子,相貌俊美。
“是此人。”沈言心中暗道,这人,他却是认识,与自己往上推几代,还有一丝血缘关系。
而且其人是个风流种,最惹那些青楼艺人,闺阁小姐欢喜。
不过,人倒不差,文才也不差,是个进士的苗子。
于是拱了拱手:“敢问是?”
“在下与先生是本家,双名清溪。”沈清溪桃花眼不自觉地噙起迷人的笑意,摇头晃脑地道,“在下听说先生曾在闹市区摆摊,号称一世求一字,一字值一金,而后又改为一字赠一缘,传言周家那位纨绔子就拜服在先生的一字之下,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
声音被打断了,只听沈清溪又道:“既如此,在下且即兴赋诗一首,请先生作评,可好?”
沈言闻言,眉头一扬,点头笑道:“但凭吩咐。”
“那便赋一首七绝吧。”沈清溪于是低头沉思,同时朝院中踱步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一直走到九步之时,忽然拍手道:“有了!沈先生且听好了。”
说罢,指着院中亭台道出一句诗:“亭台花落扣扉新。”
“好!”院子中立时响起一片喝彩。
沈言与张然亦不由微微点头,此句诗末尾‘新’字既与花落反衬,又含着门扉久未被敲开之意,实乃绝妙,能在九步之间想出此等佳句,沈清溪这‘桃花才子’之名的确当之无愧。
而便在众人皆叫好之际,便听沈清溪第二句诗已经脱口而出:“冷露无声对月吟。”
这句倒是中规中矩,不过和第一句相对,一番秋寒庭院的凄冷意境便被营造了出来。
于是紧接着便是第三句和第四句:“宝剑谁言侠客梦,玉笛何解美人心。”
如此,这首诗的故事便完整地刻画出来:大抵是一位侠客久不归家,徒留美人独守空房,美人念这庭院凄冷,与月诉说衷肠。
倒是符合‘桃花才子’的桃花二字。
沈清溪说罢,又是摇头晃脑地好好品味了一番,才在众人的赞叹中坐下。
“那么,沈先生,该你了?”前者一脸戏谑地看着沈言,那双桃花眼中流露出一种神色,名为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