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直到张然妻子怀孕,才有了些许变化,因为冯玉莲明显感觉到这位“然哥哥”一心都系在自己妻儿身上,半点感情也不留给自己。
她有些心灰意冷,也就绝了这份心思,从此不再来往。
而再之后,便是采花贼夜半入府,将其侮辱至死的凄惨之事。
听至此,沈言皱了皱眉,道:“这般说来,你的死与张夫子毫无干系,而张夫子所作所为亦无愧于心。”
“哼,但若是那采花贼子与张然相交莫逆呢?”冯玉莲冷声说道。
沈言一怔,便听后者又说起死后成了孤魂野鬼的事。
采花贼将她带到城外三合村,往那玉梁山中一扔,她魂魄自浑噩中醒来,一路飘荡,回到县城,已是月余之事。
而看到家门败落,父母双亡,冯玉莲心中不免绝望,便想着再去看一眼生前爱煞了的张然,权当了断阳世。
不料,当他路过夫子小筑,正巧看见张然与那采花贼相谈正欢,二人甚至言及自己,言语中颇多惋惜。
那一瞬间,一股比天还大的怨气自冯玉莲魂躯中爆起,后者只觉得意识渐渐变得狂暴,满心思只想将眼前二人赶尽杀绝。
不过,因为是在县中爆发鬼气,立时被巡查的阴差发现,由此,冯玉莲就被城隍派人拘捕,关押至中原鬼夜那一晚。
之后的事情,沈言便都见识了。
沈言听罢,低眉沉思,他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冯玉莲所说的话当是真话,但她所见的事所认为的真相却未必是真。
别的不说,冯玉莲成鬼之后月余时间才回到县城,这一点就很奇怪。
按道理,人死后,天地二魂即胎光爽灵会融于天地,唯有人魂幽精,主阴气之杂,会形成鬼物。
这一阶段势必会在头七,即生人死后第七天之前完成。
而城隍身为天地敕封于青阳县境内的阴司之主,在香火旺盛的县城,冯玉莲第一次踏入就该心生感应,却偏偏让其周转了这许久,乃至状若巧合地遇到生前的仇敌与心爱之人谈话。
如果这一切城隍都并非有意为之,那便剩下最后一个解释……此间城隍的权柄并不完善!
沈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涉及天地权柄之事,那就不能等闲视之,直到如今,他都没弄明白天地敕封之道如何运转,功德之说如何评判。
而冥冥之上,俯瞰世间万物的无垠九天,又是否真有一位人格化的神明,在隐隐操持一切?
不能妄言,亦不敢妄言。
“先生,我之事由尽数于此,那么,先生何以帮我?”冯玉莲颇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怕眼前这位是所谓的真人,她此际也不甚在意。
在她看来,真人又非仙人,是能起死还生,还是岁月倒流?
两般都做不到,又有何用?
沈言沉吟着,不曾说话,忽而想到一个问题,便道:“你成鬼多日,想来已经探查到那采花之贼的身份,此人是谁?”
冯玉莲闻言,脸上陡地闪过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怨恨,半晌,咬牙切齿地道出两个字!
“县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