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吃了中饭,沈嘉柔午睡,江东离到前院去处理公务。睡醒了,江东离已经回来坐在屋里看书,沈嘉柔不欲和他多话,就叫了青芷陪自己玩双陆,那天沈嘉柔的运气出好,居然连赢了三局,沈嘉柔拉着青芷的手摇晃了几下,笑道,“好姐姐,今天一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我得好好赏你呢。”青芷笑着谢了赏,江东离听见,也笑着放下书,“哄得公主这么高兴,本王也要赏。”沈嘉柔只做没听见,转头看窗外,青芷赶紧上来行礼道谢,然后一众丫头们就羡慕地看这青芷得了双份的赏,都在底下悄悄地议论这王爷也太看重王妃了吧。
第三天,该是新嫁娘回门的日子,可是家在千里之外,自然不能回娘家了,沈嘉柔从一早起来就无精打采的,无聊地靠在榻上翻书,紫芸送了封信进来,说是王妃的家信,王爷的小厮阿诚刚送进来的。江东离把信递给沈嘉柔,沈嘉柔看他一眼,转身坐到卧房窗下的坐榻上看信,
江东离坐在桌子跟前喝茶,远远看见榻上的人,妃色衫子,秋香色挑线的褶裙,这样娇艳的颜色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疹子褪了,只有一点点浅粉色的印子,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在明亮的日影里,只见她眉若春山,眼若秋水,袅袅婷婷的身材,纤腰一握。看到她看了几句,又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他低头喝茶。
沈侯爷的信是8天前发出的,沈侯爷说一家人都很想念她,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是否平安顺利?大婚仪式虽然没看见,但想来应该很周全,他们准备下个月搬回旧宅去了,也好“安顿”皇后赐的那几个侍卫和侍女。沈嘉柔看到这里点头,接着看下去,沈侯爷说他们陆续找到了几个老家人,秋檀回来了,说是出事当天她带走了酥糖,没几天酥糖就没了,酥糖是老死的,很平静。读到这里,沈嘉柔突然觉得胸口一痛,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曾几次梦到酥糖,那个徐承玉送给她,跟她一起长大的酥糖,那个白色毛球,在梦里似乎还在吃红豆的醋,虽然心里知道它年纪大了,可是真知道它没了还是难受。
江东离看她神色有异,想过来看看,却看她抹了下眼角,继续低头看信,只好继续坐着不动。
沈侯爷还说,最近因复了爵位,跟同僚走动得比较多,听传闻,那位礼部的李郎中李中和就是当日出主意让她远嫁藩王的人。沈嘉柔气得腾的站起来,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里呀,枉费自己一路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她缓步走到江东离跟前,敢问王爷,“那位送嫁的李中和李大人在哪里?我想见见?”
江东离看她脸上隐有怒气,俊目在她脸上转了几转,“李大人有事今天回京了,我府里的长史今早刚送他出城,想来这会儿已经走远了。昨天下午我还专门去见了他,谢他一路对你照顾周到,公主找她有事?”
沈嘉柔闻言默默坐回榻上发了一回呆,又看了一会儿信,沈侯爷信中说必定要大骂李郎中,她倒有点担心了,沈侯爷还是那个没心机的样子,他自己是闲散惯了,虽然衣食无忧,却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那位李郎中既然敢跟皇后提议,必然是皇后一派的,明着得罪他只怕会惹麻烦,还是要劝劝爹,形势比人强,只能慢慢做打算。何况又没有证据,闹翻了很难收场。她只顾着拿着信想心事,江东离轻轻在她身边坐下,她楞了下才回过神来,倒让她有点紧张。
“王妃,”江东离想拉她的手,看看她神色之间的抗拒,又缩了手。“夫妻本是一体,你如果有什么为难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沈嘉柔摇摇头,心想,你也牵扯其中,如果没有这个李中和,我们两个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呢。
看他盯着自己,只好柔声说,“谢谢王爷关心,只是我爹来信,说是我养的酥糖死了,我心里不自在罢了。哦,酥糖是我自小养的猫。”她补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王爷不必挂怀。”
江东离楞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她神色平静,就又不说了。半晌才说:“别伤心了。你身子还没大好,过几天,我买一只一模一样的给你养。”
沈嘉柔客气地说,“王爷不必费心,不用了。”
下午让人拿了笔墨回信,沈嘉柔发现只能写些面子上的话,不然万一被人拆看了,只怕惹麻烦,可是写得太隐晦,也不知道沈老爹看得明白吗?可惜于怀已经回去了,不然倒是可以带了口信,自己又不好直接写信给江济宇——,一个藩王的王妃给皇子写信总觉得不大妥当,只好准备了给嘉烨的礼物,让人快马把信和礼物送走后,沈嘉柔闷闷的。傍晚,太医又来请了脉,却说她已经大好了,江东离问她,要不要明天去拜见下自己的母亲。沈嘉柔自然点头称是。
晚上睡在床上,她还在想要不要找机会去一下江济宇的铺子给他送信让他看着点沈老爹,免得惹出什么事故来。看看身边睡着的江东离,又想江济宇难道没有在信里跟江东离说自己的意思,做个面子上的夫妻就好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分开住?可是看他的客气和周到,似乎还是江济宇打过招呼的。难道这恩爱的戏码还要再演几天?
大概是真的好了,虽然昨夜似乎没大睡好,可是早晨起来已经身上轻松不少,疹子的印记已经退净了。因是第一次拜见,沈嘉柔穿戴得特别郑重,江东离在一边耐心地等着,看他收拾停当,陪着她去见老王妃,他身高腿长,沈嘉柔站在他身边显得很是娇小,他起先迈步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发现沈嘉柔完全跟不上,就放慢了脚步等她。
王妃住在江东离院子的后面,恒王府造得有点像江南的园林,曲径通幽,假山溪水,很有味道,沈嘉柔不及细看,却已经觉得比京城的很多人家别致很多。
进了王妃的正屋,沈嘉柔就看到上首坐了个美妇人,下手坐着个少年,还有许多仆妇丫头,江东离先上去见礼,然后给沈嘉柔引见,那美妇人自然是江东离的母亲林氏,算年纪也该是四十几岁了,可是看上去最多三十二、三岁,神色温婉,容貌秀美,江东离的好皮囊大半是来自她母亲吧,也怪不得老王爷一辈子只娶了这一位夫人,一个妾室也没有,林氏见了沈嘉柔满面含笑,沈嘉柔赶忙跪下行了大礼,又从青芷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绣活献上去,林太妃笑着命人接了,亲手扶她起来,让人拿了给沈嘉柔的见面礼,又让人看座,沈嘉柔再三谢了,看江东离坐了,她才坐下,王妃拉着在身边她坐下,又介绍那个少年,是江东离的弟弟江东默,今年才刚11岁,那少年乖巧地起身行礼,沈嘉柔起身还礼,送上一套上好的笔墨砚台。
这才坐下来叙话,林太妃肌肤雪白丰泽,只在大笑的时候,眼角有一点皱纹,偏她毫不在意,总是未语先笑,她拉着沈嘉柔的手柔声说:“听说你前几天水土不服病了,身上可大好了?”
“托太妃的福,已经好了。”
“傻丫头,你怎么还叫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