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来第二天,沈嘉柔就派人告诉徐承玉自己搬了院子,请他有空替自己的新院子想个名字。这几天天一直阴着,前一天刮了一夜北风,早起起来才发现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居然积了厚厚的一层。沈嘉柔一叠声叫芍药服侍自己起身,带着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堆雪人玩,酥糖在雪地上滚了几滚,若不是那蓝眼睛和凌乱的猫脚印,还真是找不到它了,沈嘉柔淘气追在它后面逗它。
沈嘉柔忽然想起这种天气该吃冰糖葫芦,拉着柳嫲嫲让她张罗着小厨房去做,正说着呢,突然院门有人说话,承玉少爷来了,
徐承玉带着个小厮站在门口,他穿着灰银鼠外袍,头上戴顶银冠,更衬得面若冠玉,目若点漆。他笑着说:“我在门口就听到小柔妹妹又在捣鼓要吃什么,来得可是正巧。”
“承玉哥哥快进来,我正和柳嫲嫲说今天天冷,正好冻冰糖葫芦吃,本来还说多做些除了孝敬祖母、爹娘,还要分给你和嘉岚妹妹尝尝,这下可巧了,倒不用送了。”
正说着门口有人笑,“看起来是没有我的份儿了?”却是徐承玉的娘和陆夫人一起过来,沈嘉柔紧着过来拉着她,“不是要收我做女儿么?这爹娘自然也是有您的份呀。”您
院子里笑成一片,徐陆氏笑着拉住她,“你这鬼机灵。”
进了屋子,徐承玉叫小厮把手里的花瓶递过来,沈嘉柔这才注意到小厮手里抱了个矮梅瓶,里面插了一只娇艳的红梅,被屋子里地龙的暖气一熏,香气越发清幽。
一看那瓶子,沈嘉柔就开始在心里默念柴、汝、钧、官、哥、定,哥窑肯定不是——颜色不对,这不知是哪一种,这瓶瓷色如玉,青釉色,甚是好看,可是是哪一种却不认得。
“今早起来,我还取笑他,这么巴巴的送了枝梅花来,知道的人说是礼轻情意重,不知道的人倒要说他是轻狂,还担心这么大的侯府没有梅花呢?”
徐承玉笑笑,“今早采红梅送祖母和母亲插瓶,就多采了一枝。小柔妹妹乔迁,我送一个梅瓶做贺礼,只有梅瓶却没有花总是不美。这个龙泉青瓷的花瓶虽然算不上贵重,却是我喜欢的收藏,当做贺礼,妹妹别嫌弃。”
沈嘉柔又把那瓷瓶看了几眼,心说,“哎,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规规矩矩行礼谢了,叫人接过来。又说了会闲话,陆夫人陪着徐陆氏到自己屋里说话。
徐承玉拉着沈嘉柔看正屋的牌匾,边说:”本来前几日就要过来的,不过快要年里了,阖府上下都忙着,我娘也走不开,今天可巧我娘要过府找你母亲说话,我才跟着来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呢?”
“我不喜欢名字带个香字,我母亲说因为这院子外面有棵桂花树,秋天开花,香气清幽,所以以前才取这个名字。前头重修的时候,桂花树被移走了,这名字就更加没意思了。”
“承玉哥哥,你说改名叫悦人居可好?”
“取什么意思呢?”
就是高兴的人住的地方?沈嘉柔心想就是叫玥的人住的地方
“不错,不过有点不够雅致,要么叫春迟阁可好,诗经有春日迟迟一句,读来让人觉得温暖舒服。”
沈嘉柔拍手,“挺好,这名字最趁我心了,春天我最爱睡懒觉,可不是就迟了。”
一边的海棠听得都笑了。
徐承玉微笑不语。
“承玉哥哥,你这么懂我,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在你出生的时候,我母亲说我还抱过你呢。我最喜欢妹妹了,可惜我娘只生了我,两个姨娘的孩子一子一女都没养大。”说到后来似乎有点沮丧。
沈嘉柔心里抖一抖,抱着酥糖的手的都紧了一下,心说看不出徐陆氏那么开朗明艳的,却是宅斗高手,徐承玉到底年纪小,又是男孩子,所以没有这根弦。
听说过完年,你就要去族学上学去了?
“嗯,我祖母说总要识得几个字。”
承玉哥哥,你谈琴给我听吧,那首凌波曲,我总也弹不好。
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沈嘉柔就正式上学去了,一早秋檀、青芷陪着跟祖母、父母请了安,柳嫲嫲送到门口看着她出门,又叮嘱了驾车的小厮和丫头们好些话,临行又仔细看了她的手炉,这才看着他们走远。
不过走了一刻钟的样子,族学就到了,拜见了负责女学的孔大姑,她叫一边的朱先生考考沈嘉柔,徐嘉柔猜这该是入学考试吧,反正有侯爷老爹在,学里又不会不收,不如就装傻吧。
朱先生先让她写几个字,沈嘉柔自然说是不会了,朱先生翻开一本书,沈嘉柔看封面是女则,自然也说不认识。
这边孔大姑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沈嘉柔暗笑,这是要奥赛吗?连算经中的题目都来了,古人的数学学得这么深么?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只要会算账就好了么?
沈嘉柔继续摇头,孔大姑继续问了几个简单的加减,沈嘉柔只答出一道来,最后沈嘉柔被光荣地带到了丁班,进了班才发现自己简直好似留级生,其他都是5岁女童,自己明显有点超龄了,听沈嘉秀提过她在乙班读书,那就是比自己高了两级呢。说曹操曹操到,中间休息的时候,这位姐姐特意来看沈嘉柔:“妹妹,你的同学怎么这般年幼,看着要比你小好几岁呢?”
沈嘉柔只是笑笑,不答话。
沈嘉绣看没人理她,对着丫鬟桂香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不是妹妹的同学年纪小,是妹妹读书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