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若想知道,在下又怎会隐瞒,您言出,我必行。”他道,“可惜您从来不曾命令在下做什么事情,在下也许是这世间最无用的妖兽,但一定是最能肆意的妖兽,这点无疑了。”
萧月生叹了一口气:“阿霖,对不起,我不该……”如此逼你。
她话还未说完,沈又霖就打断了她:“主人想知道在下与您分开的时候,去了何处吗?”
他说的是她与师父被困在裂空山谷的时候。她不说话,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们三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是可以改变时间与空间的裂空山谷,我们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两位大人看到了什么,在下自然不知,但是主人,您可想知道在下看到了什么?”
萧月生看着他,不说话,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在下在那里看到了那时还未见过的南荒,看到了在下早已过世几百年的娘亲,看到那个病重的妖王年轻的样子,也看到了已经逝世的妖后……还看到了娘亲是怎样伤心欲绝离开南荒,又是怎样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生下了在下。”他抬眸,看着她,“主人,在下的左心口,有一朵红色的莲花,而那裂空山谷里,在下也明明确确地看到了,这一任的妖王,他的左心口,也有一朵妖艳的红莲。在下前往大宗祠,不是别的,也没有想要偷窃,而是在那里有着什么,在指引我去。第一次,在下什么都没看到,那层层守卫的妖兵让我望而却步,但是第二次,我分明看清了,那大宗祠里除了妖族先王们的牌位,还有一朵与在下胸口极为一模一样的红莲!”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平日里总带着淡淡笑容的秀气少年的眸子里,少有的多了几分癫狂:“主人,不必在下再继续言说,您是不是就能想到,在下究竟是何身份?”
“放开她!”贺连州的声音传来,阿霖只觉得肩膀一痛,被冲击力击得后退了几步方才稳定下来,贺连州挡在萧月生面前,面上明显不悦。
“只是误会,只是误会!”萧月生赶紧解释道,只是看向阿霖的眼神,多了几分错杂。
“羲辞长老出关,那群人不敢再造次,你们可以回去了。”贺连州说完,便召唤出沧啸剑,对着萧月生道:“上来。”
她自然高兴不用再自己御剑,但关于阿霖,她又觉得头大。
回到客栈的时候,萧月生惊讶于公主霜竟还在这里,那些吃瓜群众倒是散的一个都没有了。师父正坐桌前悠然饮茶,那个公主坐的虽不近,但看向师父的眼神里,满是亮晶晶的东西。
“师父。”她走上前道。
“坐。”羲辞道。
这几日以来,客栈的一楼鲜少这般肃静,羲辞只放出些许的威压,那些妖便纷纷退避三舍,就算是心里在八卦再好奇,也不敢围观了。公主霜的修为还算尚可,自然能抗一阵,虽有些不适应,但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也咬着牙忍了下来。
“羲辞,”她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你说你的徒儿回来,方会与我讲话,那好,我便问你,我日日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见我?喜欢还是厌恶,有情还是无情,你倒是给个明白话啊!”
“本尊乃是月儿的师尊,月儿不喜的人,本尊也不喜。”他淡淡道,仍悠哉饮着茶水。
这烫手山芋竟到了自己手里,烫的萧月生猝不及防,但碍于这东西是师父扔给自己的,她也不敢瞎扔给旁人,只好硬着头皮道:“公主……如此聒噪,实在扰人清梦。”
公主霜秀眉一拧,随即又松开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是瞧着,若是我大张旗鼓,你便说我聒噪;若是我小心翼翼,你便会说我无趣;若是我两者皆有,你又要说我与寻常女子无异……你不是讨厌我,而是讨厌追求你师父的女子,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周边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南风翘着二郎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贺连州则是看向萧月生,等着她的回答;萧月生低着头,无比希望自己脚下能有个洞,可一想起了自己经历的那几重幻境,又改为祈祷师父不要发现自己的心思;阿霖则是乖巧地作为一只狐狸窝在自己主人的脚边,他万不可以被那个公主瞧出什么来。
“好,”公主霜深深呼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番话,我只是试探罢了——羲辞,原来你的心早就给了别人,那我还争什么?”她微微鞠躬,“这几日叨扰了,是我冒犯,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竟抬脚就往外头走,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她便又转过头来,嘴角噙着笑:“不过羲辞,你这单相思,也好不过我多少。你如此拒绝我,不过是你的损失罢了,未来还有许多优秀男儿等着我,而你,这辈子就困在她的眼睛里吧!”
放完话,她才觉得自己舒畅了些,想来这妖族女子,爱恨分明,喜欢与不喜欢,大约只有一线之隔,才能如此洒脱吧。
羲辞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只是瞬间,便消失在了客栈里。萧月生一抬眸,竟发现自己的师父不见了,连忙站了起来:“师父呢?”
贺连州却道:“长老不会有事,现在亟待解决的,是你那只狐狸的问题才对。”
公主霜没想到羲辞竟会追出来,她自然没他快,干脆便停下来。待羲辞现身,她才道:“话已说清,长老这是何意?”
“你没有说清。”羲辞竟皱起了眉,“你说我的心给了别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有力地跳着,她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有人在他心中中了蛊毒,还是什么旁的?
“呵!”公主霜苦笑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你自己的心思你自己竟看不清吗?”她还不忘挖苦一番,“也对,修仙界大名鼎鼎的羲辞长老,清修数百年,哪里又能像我这般粗鄙,喜爱那世间的情爱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