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袅向她躬身行礼，问道：“如今寒风四起，美人怎么站在门外？”

丽美人打着哆嗦，颤声回道：“我身份低微，哪里能侍奉在国君身侧，今日是陪着海姐姐一起来的。”

繁袅点头，瞥见小陶手里的食盒，略显疑惑。

小陶立即出声：“这是娘娘今早特意熬的八元粥，本想献给国君，不过......”

丽美人瞪她一眼，示意住嘴。

不用想也知道，王后不让她这个人进去，也不让她的东西进去。

繁袅微微一笑，打破尴尬，“早就听说丽美人熬的八元粥很是滋补，改日有机会，我可得尝尝”

丽美人立即笑了起来，“那改日我再熬上几碗，让小陶送到东宫去，给太子妃尝尝。”

繁袅谢过，便随着祥公公进入玉华宫，与海美人擦肩而过。

梨庭脚步稍快，跟在他们身后。

玉华宫内栋梁与柱子皆以云彩花纹为饰，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宫女们正在检查殿内的窗户，看是否有漏风之处。

殿中一方空间被隔出供太医们使用，太医们似乎将整座太医院都给搬了过来，医书堆积成山，方子写了一堆又一堆，疲累极了便躺在医书上休息，衣裳褶皱不堪，冠帽也不知所踪。

繁袅瞥了一眼，顿时明白为何宫中人都甚少劳烦太医。

这般比较下来，东宫可真是不像话。

走到里间，宽大的白玉龙床被帷帐遮挡住，令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景象。只模模糊糊可见着王后的正坐在国君身侧，暗自垂泪，刘太医正坐在床头，悉心施针。

繁袅与夙翎在于床前跪下

“儿子请父皇，母后安”

“儿媳请父皇，母后安”

王后略略整理衣裳，由梨庭扶着走了出来，面色憔悴，脚步也有些虚，缓缓道：“起来吧”

散发着浓浓苦味的汤药被端了上来，呈到两人面前，繁袅出手接过，却被梨庭拦下，将汤药放到夙翎手里。

“太子妃莫怪”

繁袅低首垂眸，退到一边。

夙翎端着汤药进入帷帐之内，一口一口地喂给国君。

繁袅眸光微闪，龙床上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余光瞟向国君，只见他面色灰白，嘴唇也出奇地苍白，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只偶尔的细微颤动显示着这个人还活着。

活脱脱一副将死模样。

宫女一手端着药，一手扶着国君的头，夙翎舀起汤药，细细喂着。奈何大半的汤药都从嘴角溢出，夙翎便用袖子擦去，接着喂。

床头的刘伯仁也是十分疲倦，眼眶周围满是青色，双手不由自主地发着颤，落到国君身上却又十分稳健。

不惑的年纪，却因为连月的劳心积苦苍老了不少。

繁袅看得真切，现下的国君不过就是一口气被吊着而已，这还全靠刘伯仁出神入化的医术。

不过她此次来的目的，并不是看这个国君如何，而是......

余光自龙床内移开，落在殿内的西角处，那里正站着两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两个鬼。

一个通体黑色，下眼睑通红，此刻正盯着龙床之上，唇角略微向下，隐隐透露着不耐。

另一个通体雪白，血红的舌头长长垂下，察觉到繁袅的视线，笑眯眯的三白眼立刻迎了上来，邪气十足。

他们便是世人口中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