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的书房内,斑斑点点的阳光自镂空雕花窗射入,映照在满墙悬挂的名人字帖上。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木大案,数十方宝砚并列其上,楠木所制的笔搁上悬挂数十支毫笔。数不清的字帖也在一旁磊着,琉璃灯旁,太傅留下的新字帖正安静地躺在案面上。
案桌后的西墙上挂着一大幅文魁星君图,只见那文魁星君戴着高耸的冠帽,正和群儒斗诗。东墙上摆放着数不尽的名贵书籍,但从未被人翻阅,寂静而又安详。
桑钰拿起一张卷好的字帖打开,偌大一张宣纸上不过三两个字,若脱缰骏马又如蛟龙飞天,飘若游浮云。双手将其展开看了一阵,实在看不真切,又将其对着阳光看了半晌。
想了想,再将纸张翻转,皱着眉又看了一会,桑钰不由得出声
“太子这字真是高深莫测”
她原本还在疑惑太傅怎么不留下指导夙翎习字,现在才算明白了几分。
这字已然是药石无救
蜜彩将食盒放在案桌上,听到桑钰的话,不由得笑出声。
“自幼时起,太子每日都要将太傅留下的字帖用心誊写一遍,久而久之,也就太傅能识得这些奇妙的字。”
“奇妙?这词用得倒挺妙”
将字帖卷起来,放回到原处,又看了眼太傅留下的字帖,横竖之间极尽笔锋之妙,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纸。
桑钰出声道:“按照太子这个写字的习惯,这么一篇字帖誊写下来,怕是要废不少宣纸。”
蜜彩还未来得及回答,院子里便响起了夙翎和甜霜的声音。
“太子,先回去更衣再来练字不迟”,甜霜跟在夙翎身旁,急出声
方才奉药,汤药从国君嘴角溢出,夙翎便用衣袖去擦。深色的药汤便在水蓝色的袖子上蔓延开,此刻格外引人注目。
夙翎却不甚在意,不耐烦道:“反正等会习字也要染上一身墨,何必费神此刻回去更衣?本太子还想早早写完字去覃迎那里放纸鸢,你莫要耽误我功夫。”
说罢,夙翎一甩袖子抬步踏入书房,没成想桑钰正站在里面,让他愣了一瞬。
“太子妃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桑钰看向他,嘴角上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挤出脸颊上的梨涡,说道:“臣妾考虑到太子殿下念书辛苦,便亲手做了桂花糕来给殿下品尝。”
听到这话,夙翎顿时来了兴趣
“本太子恰好有些饥饿,快拿上来瞧瞧”
说罢,便坐在扶椅上,手指在案桌上拍打着。
蜜彩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桂花糕放在案上,快步退下。夙翎一见这桂花糕,眼中的欣喜消失无踪,下巴立在案桌上,凑到桂花糕前好奇地看着。
无辜的眼睛看了看桑钰,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蜜彩,然后重新回到糕点上。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顿时沾上了一颗完整的桂花。
放进嘴里嚼了嚼,微弱的苦涩从齿间溢开,夙翎脸色微黑,出声道:“甜霜,糖”
若细细听夙翎说的这三个字,里面还透露着一丝急切。
甜霜取下腰间的糖包,取出一颗糖,刚想上前,却被桑钰拦住。
桑树脸上的笑容未变,接过褐色的糖粒喂到夙翎嘴里。
夙翎呆呆地看着桑钰的动作,心里有些害怕。
“太子,感觉如何?”
桑钰眼睛挤成月牙状,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这副假笑模样实在太过吓人,奈何本人尚未察觉。
夙翎嘴唇颤抖,回避桑钰的目光,说道:“本太子想了想,先练字才是正经,这糕点稍后再行品尝,太子妃先回吧。”
桑钰走近几步,柔声道:“既然太子如此上进,臣妾又怎好回宫休息。都说夫妻一体,臣妾可在此为太子殿下研墨。”
说着便伸手去拿墨研,夙翎赶紧出声制止
“不用!”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过于抗拒,将桑钰震在原地。夙翎取下墨研放回原处,轻声说道:“本太子习字时身旁不喜有人伺候,太子妃还是先回吧”
被他三番两次的拒绝,桑钰也不好再待在这里,只要委屈道
“既然太子如此,那臣妾只好先行告退。”
桑钰和蜜彩离开后,夙翎起身将桂花糕端到甜霜身旁
“吃掉”
甩下两字后,转身回道案桌,抽出一张宣纸照着字帖开始挥斥方遒起来。
甜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还未咀嚼便心生呕吐之意,顿了顿,脸色平静地吃起来。
夙翎还未写上两字,甜霜便捂着嘴冲到院子里呕吐起来。挥笔的手顿了一瞬,夙翎脸色不变地继续下笔。
南濮皇城内耸立着三处高达百丈的仙楼,住着天下人杰。一道长街自城门而起,止于宫门,横跨半座城。
不少酒楼店铺临街而设,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而在城西南角,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树成荫的街巷。与长街相反,这条街巷无一户人家,平日里也无人敢在此地闲逛,只因此地坐落着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