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身为大明内相,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般是和东厂、西厂、内厂无缘的,这也是天家的制衡之道。
一个人同时掌握批红盖印的大权,又掌握东厂之类的特务机关,权势太盛,恐有反噬的嫌疑。
即便是魏忠贤权势最盛时候,称九千岁,当时的掌印太监对他马首是瞻,他也不曾直接担任掌印,而是以秉笔太监的身份提督东厂,便是为了避嫌。
宁易皱起眉头:“王公,你是三朝元老,最是稳重,朕对你很放心,所以有些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你身为大明内相,肩膀上该扛起来的责任,就应该担起来,不用怕没有后路,朕给你兜着底。”
王安深吸一口,回道:“陛下,老奴原本只想得个善终,可是陛下对老奴竟然有如此期望......老奴惶恐。”
“朕知道,你前段时间在提携魏忠贤,想要留点香火情,将来也能平平安安告老归乡。可惜,魏忠贤是个什么东西,你会不知道?”
宁易手指敲击着木案,连连冷笑:“移宫案的时候,你向杨令等人告发此事,与他本就是对手,结下祸根,他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又岂能不除掉你。”
王安神情一变,说道:“陛下......老奴惶恐,老奴以为,陛下对魏忠贤欲以厚望,这才对他百般谦让,实则是为了迎合陛下的心思啊。”
“朕的心思?”
宁易突然神情微微一滞,然后大笑起来,整个乾清宫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你觉得朕很宠幸魏忠贤,朕很信任他?”
“魏忠贤忠心耿耿,陛下将东厂交给魏忠贤,不是想让他执掌大权,对抗东林党人吗。”
“忠心耿耿......谁能把他的心挖出来看一看?”
东林党空谈大义,可是阉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说做了点实事,可是祸国殃民的事情也没少干,全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大明是真的内忧外患,天灾不断,又没有钱,过几年陕北农民就要起义,等到北边的毛文龙被杀后,辽东彻底完蛋,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直接煤山老外脖子树一挂。
他要是不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把这两党全都打烂,粉碎这些朝廷内部的政治联盟,大明迟早药丸。
宁易转身,从玉架上抽出一本《韩非》,翻开一页。
“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受制于人。朕乃是一国之君,孤家寡人,自然谁都不能相信。信任这种东西,谁都能有,唯独朕不能有,也不配有。”
宁易淡淡道:“曹养淳初开内厂,或许有些地方做的不那么合适,你身为内相,自然有职责帮忙分忧,可明白朕的意思?”
王安当即叩首,说道:“老奴明白,必定不负君望,魏忠贤与曹养淳二人,分别控制东厂与内厂,老奴有职责在旁照看,若有任何不妥,立即报于陛下,请陛下定夺。”
王安不蠢,明白皇帝让自己看着曹养淳,名为协从分忧,实际上也是监督。
大内行厂直接关系到皇帝的性命,必须小心谨慎,权力不能落到一个人手里,有所制衡才是正道。
宁易满意地点点头,王安便告退离开了,这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二天。
宁易让人将皇史宬中的道藏和医书直接搬到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