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欲说还休,始终心里还是犯嘀咕,究竟合不合适呢?
“快中午了,老夫人那里的人怕是已经散了,小姐们也该回来了。”她的目光如镜,使他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他手中那枚竹叶针似乎要被揉烂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道是该看她还是不该看她,最后他咽了咽,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中午一起去祖母那里吃腊八粥吧。”
苏娇娘怔了怔,随后又莞尔一笑了,她没有避开他有些躲闪的目光:“不合适。”
他对这样的回答倒是不意外,反而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坦然了。
她现在还未被承认,还未嫁给他,住在庄园里已经是越礼,更别说去和祖母一起吃饭。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就是想带她到祖母的面前,让她们看看这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一个气若幽兰的女子,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子。
院子里的小厮并不这样想,居然有一个女子可以恬不知耻地将一枚竹叶针递给一个男子玩,这个女子真是不正经。
他们正在院子里正私下议论,就听到丫鬟的声音,“少爷要走了。”于是忙进屋去扶林凯风。却见苏娇娘已经扶着林凯风站立了起来,他们有些愣愣地,这还没成亲呢,这这这也太不正经了吧。
苏娇娘觉得有些吃力,林凯风给她的力很大,换做以前是不会觉得辛苦的,可是经历那么多事之后,再好的身体也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不过她没有皱眉,还是笑着把他放着那张四人抬的躺椅上。他的神情一如刚来时的波澜不惊,似乎她从来不曾拒绝过他。
她将他送出了屋门,林凯风的头一直低垂着,他想着如何劝祖母同意自己的亲事,不能再让她处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处境中了,不然自己之后所要做的大事也会受阻。
“林少爷。”苏娇娘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将林凯风从太虚中拉了回来。他回头,她站在门前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睛更像是初春桃花的柔嫩花瓣,不觉得又愣神了。
她没有给他长时间愣神的机会,宛若黄莺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庭筠,我的名字是苏庭筠。”
“庭前筠绿轻黛叶,就是我的名字。”
苏庭筠,林凯风在心中默念了几次。
他想起钱起那首诗:
得地移根远,交柯绕指柔。
露香浓结桂,池影斗蟠虬。
黛叶轻筠绿,金花笑菊秋。
何如南海外,雨露隔炎洲。
这首《赋得池上双丁香树》本是称颂丁香树,如今被她一反,其实有些稚气,但莫名地妙趣横生。
他一直觉得自己心心念念女子的样子不应该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他见过很多风华绝代的女孩子,她们正当豆蔻年华,已经是才满天下。
可他不觉得她们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因为自己的灵魂并不低贱。
那些女子骨子里有一种文人的傲气,她们嫌弃他的身体,他也对她们不屑一顾。
苏娇娘,不,现在应该叫苏庭筠了。她的骨子里也有种傲气,林凯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可是他总觉得她的傲气不同于其他的女子,他努力想找出一个词,不过却词穷了。
罢了罢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欣喜不已。